“女兒,我的可憐女兒,爹陪你一起去,”
司屠夫看着司沐瘋魔似的,剜心一般地疼。
石果拉住司沐,心疼道:“夫人,咱們換衣服,換了衣服再去,還有時間。”
司沐木然地任由容娘和石果給她穿衣,盤頭。
以前,她覺得沒有溫厲,她也可以很好地過下去。
這世上,若是沒有他,說不定她還能更從容瀟灑一點兒,
可現在,他要被皇帝砍頭了,司沐一點兒也沒辦法淡定,甚至不能思考,心緊緊揪成一團,理不出一點兒頭緒。
不用司沐他們找上門,花如楓已經進了家門。
司沐疾步走過去,緊緊抓着花如楓的胳膊,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如楓,你爹是三品官兒,你肯定知道,溫厲他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皇帝都不用經過會審直接就判刑了!”
花如楓舔了舔發乾的嘴脣,神情焦急:“司沐,我爹也是今早上朝才得知的,
陛下說溫厲暗自培植類似於暗衛的力量,將整個朝廷百官顯貴玩弄於鼓掌,
本來罪不至死,可那些官員,尤其有把柄在溫厲隱幫手中的,恨不能立刻處死溫厲。”
隱幫?
那是什麼?
暗衛?司沐回想起過往種種,她知道羅元,他手下是有一幫人,可不過是些類似打手的。
這個時代就算普通的大戶人家也有很多看家護院的護衛。
更何況溫厲有那麼多產業。
所以她從沒多想!
隱幫?不僅僅是一個幫派,他還蒐集百官罪證,若是他有心,利用那些人,顛覆整個王朝也不是不可能。
怪不得皇帝說這是謀逆。
這不就是獨立於皇權之外的錦衣衛嗎?
哪一個掌權者能容?
溫厲犯了大忌,所以他甚至沒有辯解一句。
花如楓:“我聽我爹說,溫家旁系所有族人都跪在承天門前,祈求陛下能饒溫厲一命,可陛下根本不見。”
司沐擦乾眼淚:“我去見康王。”
花如楓:“司沐,坐我的馬車,我和你一起。”
石果:“我也去。”
司禮:“加上我。”
容娘和老八:“我們也去。”
司屠夫定定道:“你們都在家,我和她去。”
司沐回身:“爹,去這麼多人幹什麼,我和如楓去,您和石果幫我看好酒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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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楓:“是啊,人多惹人注目,康王府也有陛下的人看着。”
幾人面面相覷,覺得花如楓說的有道理。
“好,夫人,我們幫您守着酒樓,您放心去。”
司沐擡手叩門,下人問:“什麼人?”
司沐:“我是司沐,香辣酒樓東家,求見康王。”
“康王不在,在公主府。”
司沐和如楓又趕去公主府,
不過,聽說她的身份後,守門下人都沒有進去通傳,直接下了逐客令:“長公主有令,最近府內祈福誦經,閉門謝客,娘子請回吧。”
花如楓神情慍怒,突然邁出一只腳頂着門,朝院子裏頭大聲道:“大壯,大壯,你真這麼絕情,見都不肯見一面?”
“大膽,長公主府,豈容你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下人朝後頭揮揮手,立刻涌出來十幾個侍衛。
司沐垂着眸,強拉着花如楓退到牆邊:“算了,如楓,不必強求。”
花如楓憤憤道:“你當初怎麼爲他謀求前途的,到了這時候,他竟見都不肯見一面,什麼人這是,狼心狗肺。”
“娘,我不能做那種狼心狗肺的人,就是什麼忙都幫不上我也得去和司姐姐見一面。”
大壯擰着眉,眸中閃爍着怒火。
大壯剛聽說了溫厲的事情,立刻要走,被長公主強困在府裏。
長公主循循善佑:“兒啊,爲娘只是擔心你,陛下本就對咱們娘倆有疑心,若是和反賊一起,那不是正好給了陛下整治我們的藉口嗎?”
若娘端上茶盞:“公子,您就聽公主一回吧,她是您親孃不會害您的。”
大壯起身,眼神決絕:“娘,我已經聽您的話,不去見司姐姐和司禮了,如今溫大哥出事,我就算什麼忙都幫不上,也絕不能坐在這裏。”
他說完一只腳邁過門檻:“若您執意阻攔,這個康王您看誰願意做,您就找誰來。”
“朗兒!”
長公主衝着大壯背影痛呼一聲,神情無奈。
“若娘,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若娘若有所思:“公主,您也是爲了公子的安危,一個母親再怎麼擔心孩子也沒錯。”
司沐正要走,就看到大壯從大門跑出來。
她連忙跑過去詢問溫厲的事。
大壯搖搖頭:“司姐姐,我什麼也不知道,娘她哪兒都不讓我去,不過我可以帶你進宮見陛下。”
司沐眼神一亮:“好,咱們馬上走。”
大壯拿出一塊腰牌,果然一路毫無阻攔。
直到御書房門口,被太監攔下。
“康王稍等,奴才去給您通傳一下。”
片刻後,太監出來了,他看了眼司沐:“陛下說了,這位娘子進去就可以了,康王您在外頭稍候,”
“好,好,我等着。”
大壯本來就是帶司沐來見皇帝的:“司姐姐,你別害怕,陛下他不兇。”
司沐點點頭,跟在太監身後進了御書房。
“民女參見陛下。”
“起來吧。”
司沐都沒心思見識御書房的不俗陳設,
她跪在地上,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求情。
余光中看到一抹明黃朝她緩緩走來。
皇帝蹲下扶身起司沐:“你想爲他求情?”
司沐擡眸,紅腫的眼睛裏只有懇求,
“陛下可以放過溫厲嗎?”
皇帝神情微頓:“朕可以留他一命,不過…”
“陛下有什麼條件儘管說,民女什麼都答應。”
“當真?”
皇帝揹着手,目光俯視着她,眼底不見情慾。
司沐點頭:“當真。”
“好,只要你在宮中住八天,朕放他一馬。”
司沐答應了,她明知道皇帝對她不一樣,可還是答應了。
只要溫厲能活命,她失身就失身吧。
至於自由,司沐相信,有朝一日,皇帝會放她離開的。
他總會厭倦的!
司沐每日待在華麗的宮殿,既害怕皇帝來,又擔心他不來。
就這麼戰戰兢兢地過了八天,
掌事姑姑突然帶着她出了宮門,直奔城外。
當他看到溫厲的那一刻,懸着的心終於掉回肚子裏。
姑姑:“陛下說了,兩位隱姓埋名,今生不準踏入京城一步。”
司沐不明所以,看向溫厲,他倒還是清風朗月般,沒有受刑的痕跡。
溫厲摟着司沐的肩膀:“替我和司沐謝謝陛下。”
姑姑轉身要走,司沐忙將懷裏的兩張紙遞過去:“姑姑,煩請您把這個交給陛下。”
半個月後
“阿沐,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給了陛下什麼?”
溫厲一直纏着司沐,不過司沐笑笑:“那你先告訴我陛下爲什麼肯放過我們?”
溫厲將司沐抱進懷中,輕撫着她的髮絲:“好,告訴你,其實隱幫的勢力一直都是陛下的,用你的話說,我就是替陛下打工的,爲的就是他能重新掌握朝政,掌握大臣,夷三族,也只是我和陛下做的一場戲,揪出朝廷所有的太后餘孽。”
司沐粉拳輕捶着溫厲胸口:“那你和我說那些永別的話?”
“做戲做全套,以後再也不會了,阿沐別生氣好不好?”
司沐偏過頭:“不行,不能原諒。”
溫厲捏着司沐的下巴,突然吻了上去。
一夜春宵,溫厲胳膊扶着着下巴輕笑:“阿沐,我們成親吧。”
司沐一臉嬌羞:“我還沒原諒你呢。”
“那是阿沐還想要?我來了!”
外頭鳥鳴啾啾,天光乍破,室內煙羅華帳,滿目春光。
一年後京城
石果站在過道:“夫君,你好了嗎?”
“好了,好了,這就來。”
羅角手裏牽着一個小孩兒從香辣酒樓廚房走了出來。
孩子另一個手裏提着一個小籃子,裏面全是喫食。
石果嘆口氣:“咱們得快點兒出發,才能趕上和夫人一起過中秋節。”
說着石果用食指撮了一下兒子的額頭:“你呀,貪喫,去了你乾孃那兒,還能缺你一口好喫的?”
羅角寵溺地看着孃兒倆:“給他當零嘴,走吧,馬車已經等着了。”
皇宮裏
小云子興奮地地上奏摺:“陛下,好消息,去年種下的紅薯土豆大豐收,大豐收呀,畝產達到八百斤。”
皇帝手指微顫地接過奏摺,大致掃了一眼。
“好,好,天下百姓再也不會餓肚子了,這全是司沐給的造化。”
小云子:“是呀,當初司娘子給的那兩張紙,太過誇張,咱們都不信,沒想到產量果真如此驚人。”
皇帝笑眯眯:“賞,司禮父子倆種植有功,重重有賞。”
說完皇帝突然擡眸認真問:“你說我是不是不該這麼輕易放手?”
雲公公知道陛下說的是司沐,卻回答:“溫公子是個當官的好苗子,陛下過幾年,重新召回還不是輕而易舉。”
二年後
溫厲一手牽着奶娃娃,一手牽着司沐,一家人去寺廟上香,順便還願。
因爲司禮,孩子的舅舅考中了進士。
而且馬上就要迎娶師傅的女兒夏季,青梅竹馬,終成好姻緣,雙喜臨門。
累了一天回來後,溫厲又纏在司沐身旁:“阿沐,再要個女兒吧,像你一樣聰明漂亮,好不好?”
司沐拗不過他,只能任由溫厲折騰。
房間內瀰漫着淡淡的松香,如同春夜的微風,輕輕撩撥着人的心絃。
他在她耳旁低語:“阿沐,我愛你。”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