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如何？”
皇帝直起身子，將毛筆放在一旁筆架上。
司沐湊近跟前，粲然一笑，視線落在字體上。
皇帝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鼻間突然滿是異香。。
不同於宮中妃嬪那種俗氣的薰香，倒像是體香。
陳恆心頭一顫，突然想到，若是將此女…
司沐猛地擡眸微笑：“貴人字體遒勁，氣質不俗，讓人看着蕩氣迴腸，民女多謝貴人賜字。”
皇帝回過神，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身後的雲公公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司沐，隨即收斂神情。
回到宮中幾日後，皇帝滿腦子都是司沐的笑容。
皇帝突然放下筆，擡眸道“小云子，朕餓了！”
雲公公甩甩拂塵，躬身笑笑：“陛下，時辰差不多了，奴才這就去宣膳。”
“不想吃宮裏那些，吃膩了！”
雲公公心裏一緊，陛下這是着魔了呀。
怎麼就天天想着要出去吃！
皇帝側眸掃了一眼雲公公又問：“朕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回陛下，儋州那邊還沒傳來消息，至於那位司娘子，她曾經和兵部那位齊大人和離過。”
雲公公知道這個消息時，心裏稍稍輕鬆些，嫁過人的女子，陛下肯定看不上的。
更何況還是臣子不要的女人。
一個平民女子配不上陛下，一個和離過的婦人更不般配。
“哦？是嗎？”
皇帝劍眉微挑，摸着下巴在御書房內踱步。
片刻後，笑道：“小云子，你替朕辦個事去，辦的好，有賞。”
…
香辣酒樓三樓包廂裏
司沐滿眼詫異擡眸：“公公，您確定沒有傳錯話？”
“放肆，”
雲公公向右上方抱拳：“陛下乃天子，金口玉言，咱家豈敢假傳口諭！”
司沐變了臉色，圓圓的杏眸中滿是詫異，
她凝思片刻後認真道：“請您轉告陛下，我不過一個普通婦人，擔不起陛下厚愛，
陛下若是喜歡吃我做的菜，常來便是，進宮當妃子的事，免了，相信皇帝也不會強人所難。”
“司娘子，你也太不識擡舉了！”
雲公公面色不悅：“陛下都沒嫌棄你的身份，能伺候陛下，那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我勸你，不要這麼着急拒絕，陛下說了，給你時間考慮的。”
司沐也不樂意了，她乾笑一聲：“不用考慮，您回去就說我的原話就行，還有麻煩陛下好好想清楚，是喜歡我做的菜還是人，不要弄混了！”
“你…你放肆！”
雲公公指着司沐一陣氣結，他就沒見過這麼囂張肆意的小女娘。
除了長的好看，會做菜，性情差後宮娘娘們太多。
真不知道陛下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瞧上她了。
“石果，送客！”
雲公公一甩袖子，仰着下巴：“不用送，咱家自己會走。”
石果滿臉擔憂湊過來問：“夫人，他和您說啥了？剛纔進來還喜氣洋洋的，怎麼這會兒，那臉色這麼難看！”
司沐笑笑：“呦，有進步，都會說四個字成語了，你跟着羅角，進步就是快。”
石果滿臉羞紅，輕輕跺腳：“夫人，我和您說正經的呢。”
司沐拉着石果去了轉角方便說話的地方，把事情簡單說了幾句。
“什麼？”
石果眼眸瞬間睜大：“這怎麼能行，您已經有溫公子了。”
司沐：“沒有溫厲，我也不能嫁皇帝，那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可活不長久。
石果驚訝過後，焦急道：“可您拒絕了，陛下會不會生氣？萬一他一生氣，要殺人怎麼辦！”
司沐其實考慮過這個問題，
那天雖然只相處了一會兒，可她能感覺出來。
當今陛下，不是那種任性妄爲的皇帝，
見字如見人，從他的書法字體中也能看出來，這個人還算磊落。
皇帝不是那個嗜殺的福康，不會亂來的。
司沐拍拍石果的後背，柔聲安慰：“放心，這次，我絕不會連累大家。”
石果心頭一跳，急忙解釋：“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
“不是什麼意思？你們躲這裏說什麼悄悄話？”
溫厲的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
司沐連忙擠出一抹笑容：“溫厲，你怎麼來了？”
溫厲眼皮一跳，勾脣輕笑：“我不能來？還是來的不是時候？”
司沐趕緊攬着他的胳膊朝樓上去：“我這不是擔心你在我這酒樓當夥計上癮嗎？”
溫厲颳了一下司沐鼻頭：“爲你幹活，當一輩子夥計也可。”
進了屋子，司沐給溫厲倒了杯茶：“溫公子，請用茶。”
溫厲笑着接過茶杯。眉頭突然擰着：“阿沐，你猜我剛纔看到誰了？”
“誰呀？”
溫厲低聲道：“小云子，雲公公，皇帝身邊的太監，他沒來吃飯吧？”
司沐搖頭：“沒有。”
“那就好！要我說就該給他和他的那位主子，弄點兒難以下口的菜餚，最好吃完再也不想來的那種。”
司沐笑了：“那可是皇帝，我若倒了他的胃口，這顆腦袋不想要了？”
溫厲捧着司沐的臉蛋，將自己的額頭靠在司沐額上，一只手輕撫着她的髮絲。
他聲音暗沉：“誰也不能動你，皇帝也不行。”
司沐心裏微微不安，若皇帝還是執意要納她進宮，她該怎麼辦。
她已經傷了溫厲那麼多次，不能再拋下他。
溫厲走後，司沐叮囑石果：“這件事別讓他們知道。”
石果點點頭，神情間滿是憂慮。
…
“她真這麼說的？”
雲公公躬身：“是，陛下，一字不差。”
皇帝先是擰着眉，突然眉宇舒展，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
嘴裏嚷囔着：“不愧是朕看上的女子，果真特別。”
她肯定是害羞，纔沒同意。
得親自再見她一面，好好跟她說清楚，司沐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小云子，咱們明天晚上出宮。”
雲公公突然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
這還得了，陛下若是天天往外頭跑，他這顆腦袋可不穩當。
小云子試探詢問：“陛下，不如，咱們把她召進宮裏回話？”
“不行，宮裏規矩多，她會嚇壞的。”
皇帝陳恆抿脣笑笑：“你讓尚衣局給朕趕製一套春衣，顏色亮和兒些，明天穿。”
“是，陛下。”
“對了，鞋子，鞋子也要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