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菱打起精神,開始認真挑選。
本來她沒把定親當回事,總覺得自己還小,可以慢慢挑,慢慢選。
畢竟當年明珠姐姐也是及笄後,才慢慢考慮議親的事。
可聽到採選的消息,她心裏有了緊迫感。
遲則生變,還是抓緊時間定下來比較好。
視線一一掃過。
其中不乏面如冠玉的美男子,最次的也長得眉清目秀。
謝雲菱微窘,“兄長怎麼邀請的都是這類型,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選美男。”
關氏也有些無奈,“婚姻嫁娶,最該看重的是內在,皮囊沒那麼重要。”
說到這個,紀明珠也有些啼笑皆非。
“謝雲崢說了,外貌和才華是他們的門面,缺了其一,都沒資格和雲菱相看。”
謝雲菱更感動了,“還是兄長對我好,我娘昨日安排的那位,說話做事一板一眼,他要是俊俏郎君,木訥點可能會讓人覺得有意思,可惜他臉很大。”
氣得關氏敲她的額頭,“小郎君儀表堂堂,怎麼到你嘴裏就成了臉大?還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哪有議論別人樣貌的道理?”
謝雲菱皺了皺鼻子,連忙認錯,“下次不敢了。”
今日還有正事,關氏便沒揪着不放。
只是告誡謝雲菱,“不可以貌取人,不然早晚要喫大虧。”
謝雲菱一臉受教,“娘,您說得對。”
私底下卻悄悄地捏了捏紀明珠的手。
別以爲她不知道,當初明珠姐姐喜歡上兄長,就是因爲他貌若謫仙,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不然兄長跟冰坨子似的,隨時隨地冒冷氣,誰家姑娘敢喜歡他?
紀明珠用眼神示意雲菱,趕緊看看哪位郎君合她心意。
謝雲菱沒再耽擱。
視線定在宴席末尾的位置,一郎君端坐在那,脣紅齒白,俊俏得過分。
他姿態淡然,沒和別人高談闊論,就靜靜地坐在那兒。
偶爾端起茶杯,細細品一口茶湯。
紀明珠的視線隨雲菱望了過去。
介紹道:“這位公子叫蘭辭,青州人士,聽你兄長說祖上曾顯赫過,只是後來遭了難。”
“你兄長還說他文采斐然,是個可塑之才,若參加科考,前三甲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家中有個寡嫂,做生意十分了得,酒樓都開到了京城,生意十分火爆,與咱們家的酒樓臨街而望的如意居,便是他嫂子的。”
提起如意居,謝雲菱和關氏都知道。
這家酒樓的美食很獨特,別的地方都喫不到,在京城很受歡迎。
沒想到背後的東家,是位女子。
倒也是稀奇。
謝雲菱點了點頭,“看他穿着打扮,確實不像落難之人。”
經商,在某些人看來上不得檯面。
但謝雲菱覺得,人活着就要穿衣喫飯,那便離不開銀子。
只要不偷不搶,能賺錢,那便是好營生。
謝雲崢都誇的人,那定是才華橫溢。
關氏也來了興趣,“相由心生,這位小郎君瞧着是個不錯的,只是這位寡嫂……”
到底是過來人,考慮事情容易往深處想。
有些人家,兄長沒了,會讓小叔娶嫂子,若這家人也有過類似的念頭,那便不是雲菱的良人。
紀明珠看着關氏,“什麼都瞞不過您,那日收到邀請函,蘭公子便給阿崢寫了信,說明了家中的情況,那位寡嫂曾是他的童養媳,比他大了十歲。”
關氏驚了,立馬警告謝雲菱,“這蘭公子家事也太複雜了,你別自討苦喫。”
謝雲菱沒說話。
還在盯着蘭辭看。
似有所感,坐在席間的男子望了過來,還對她頷了頷首。
謝雲菱心跳亂了兩拍。
突然有些明白,爲何明珠姐姐和兄長認識不久,關係便剪不清,理還亂。
看到好看的人,這是根本控制不住靠近的衝動啊。
做賊心虛似的,謝雲菱立馬轉身,磕磕巴巴地說:“他還挺誠實的,什麼話都跟兄長說。”
關氏眉心緊蹙,“誠實是一回事,婚後過日子又是另一回事,中間夾着這麼個不清不楚的人,哪怕你們感情再好,都有攪散的可能。”
“更別提你們毫無感情基礎,真要遇到了事,他選擇的肯定是那位寡嫂……童養媳!”
謝雲菱不這麼想,“能把生意做這麼大,說明那位童養媳是個頂頂厲害的女子,說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不然爲何要了個寡嫂的名分?”
越說,謝雲菱越覺得有道理。
“連兄長都說他有才,那位童養媳要真想扒拉着他,不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真實關係嗎?”
關氏眉心緊鎖,“我看你是色迷心竅,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幫着他說話。”
“反正是兄長請來的人,我相信他會調查清楚。”
關氏無奈,看向紀明珠,“你勸勸她。”
紀明珠一碗水端得平。
“姨母說得有道理,兩人過日子最忌諱中間橫着第三個人,這是婚姻的隱患,如今咱們只是相看,切忌頭腦發熱,不管不顧地扎進去。”
然後又說:“不過雲菱說得也有道理,蘭辭出身寒門,十年前連束脩都交不上,那位寡嫂既然給人當童養媳,證明家裏也是靠不住的,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把生意做成了,您說這是不是奇女子?”
不是誰都喜歡囿於後宅,把全副身心寄託在一個男人身上。
紀明珠覺得,如果她是那位姑娘,好不容易憑自己的雙手,搏出了一片天地。
再讓她爲情情愛愛煩心,她可能沒精力,也沒那個興趣。
關氏抿了抿脣,“那先把那位姑娘查一遍,但凡她有那個心思,這位蘭公子再好,我們都不考慮。”
紀明珠點頭,“應該的,婚姻大事謹慎些總沒錯,若不小心進了龍潭虎穴,想要脫身,勢必要傷筋動骨。”
聽她這麼一說,謝雲菱撲通亂跳的心臟慢慢地恢復了平靜。
轉頭再次看向宴席,“我得多挑幾個,從裏面選最好的!”
關氏鬆了一口氣,“只要別一頭扎進去,娘就謝天謝地了。”
男女之情,好的時候可以滋養人。
壞的時候可以要人命。
關氏只希望女兒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如此,才能長長久久地保護好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