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雲霧,今年八歲。
我的父親是個外交官,母親是個高翻,還有個喜歡混在部隊的哥哥。
我表姐逢人就說我命好,生在高幹家庭,人又長得好看。
我並不覺得她在誇我,因爲她說話有點陰陽怪氣。
今天是我三年級開學的第一天,我穿了校服去學校。
我們學校的校服很好看,英倫風的T恤搭配短裙,還統一配備了長襪,我很喜歡穿裙子,如果不上體育課的話,我可以365天都穿裙子。
今天我的爸爸媽媽都很忙,家裏的司機送我上學,半路暴雨傾盆,司機車速開的很慢。
快到學校時,他叮囑我:“小姐慢點下去,我給你找把傘。”
我懷裏抱着書包焦急地等着他來給我開門撐傘,昨天晚上我躲在被窩裏看書,起晚了,我怕來不及,再者看到我的好閨蜜撐着傘在衝我揮手,我沒等司機摸到傘就開了車門。
“菲菲!”我也衝她搖了搖手,然後看到她臉色一變,我沒注意腳下,整個身子一矮撲到了坑裏。
學校趁暑期開始維修校門口的路面,地上有很多坑,我直接撲了一身泥,加上沒撐傘,渾身的衣服都溼了,泥水濺到我的眼睛裏,一陣刺痛。
“沒事吧?”
頭上撐了把傘,有人把我扶起來,我眯着眼睛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孔,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影子,這人可太高,聽聲音,到了變聲期,應該是高中部的學長。
我剛想說沒事,閨蜜菲菲衝過來大喊,“啊,雲霧,你的衣服都溼透了,小心着涼啊。”
我很應景地打了個噴嚏,緊接着就有一件寬大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長度沒過了我的大腿。
然後我聽到那個衣服的主人不知道跟誰說:“去查查,看誰把維修的牌子撤了。”
校門口維修都會有警示牌,我的司機沒看到,直接把車停在了這裏,我同樣沒看到,因此糟了難。
我想跟那個人道謝,梁菲菲速度比我還快,拉過我就走,“謝謝啊,我們趕着上課,衣服改天還你。”
分開的時候我連那個學長的長相都沒有看清。
路上碰到老師,看到我這副鬼樣子,批准我先去寢室洗個澡。
我是走讀生,但梁菲菲不是,她拿了衣服給我,她跟我不一樣,喜歡穿褲子,我有點失望。
“菲菲,我想穿裙子。”我說。
“可我沒有裙子啊。”她也很無奈。
這時,宿管阿姨進來,手裏拿了個袋子遞給我,我打開一看,是條白色的連衣裙,款式簡潔又大方,我幾乎一眼就喜歡上了。
“給我的?”
阿姨說:“是交代送上來給504寢室的學生,要最漂亮的那個。”
我雖然疑惑,還是笑着跟她道謝。
等我洗乾淨後發現換下來的那件衣服不是校服,而是件軍服外套。
“我們學校有軍人?”我問菲菲。
她跟我一樣好奇,因爲這個原因,我們沒法找到衣服的主人,我把這件衣服帶回了家,掛在我的衣櫃裏,跟我那些好看的裙子掛在一起。
第二天我去上學的時候聽說一個門衛被學校開除,原因是擅自挪動警告牌,造成交通擁堵,並且有學生跌進坑裏摔倒。
我們校長一向很寬容,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對門衛這麼嚴苛。
不過我沒有太上心,因爲我還小,每天的注意力都放在上課和作業上。
*
一個月後,我爸媽讓我給在部隊的哥哥帶點生活用品和喫的,我坐了家裏的車過去。
我哥哥叫雲霖,今年十五歲,是個高中生。
按理說他這個年齡是不能當兵的,可他不愛學習,在學校總是惹事,我爸爸託關係給他送到了部隊,據說部隊很能訓練人。
我看到他在跟別人互搏的時候覺得我爸的想法是對的。
哥哥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功夫也很好,此刻卻被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一個過肩摔摔在了地上。
他痛得嗷嗷叫,在看到我時大概覺得丟臉吧,又咬咬牙,從地上一躍而起對着摔他的人連出數拳。
我見識過他的拳頭,很厲害,從小到大總給我趕走一羣討厭的男孩子。
不過,意外的是,這次他的拳頭在那人身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被人擋回去不說,還捱了好幾拳。
“哥哥小心!”他臉上中招的時候我忍不住喊了一聲,然後看到揍他的那個人動作明顯慢了下,也因此被我哥哥掰回一局,衝他臉上狠狠揮了一拳。
我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心裏很不舒服,疼疼的,大概是因爲哥哥捱揍的緣故。
“妹妹怎麼來了?”我哥哥一邊擦開裂的嘴角一邊朝我走來。
我讓家裏的人把東西給他,“我代替爸爸媽媽來看看你。”
說完我把目光移到剛剛和他互搏的少年身上。
只一眼我就愣住了。
這個人長得好高,我以爲雲霖已經夠高了,可他竟然還比雲霖高出一個頭。
並且他長得很帥氣,是特別具有男子漢陽剛之氣的那種英氣。
你不能指望一個八歲的孩子有多厲害的審美,但畢竟對着雲霖那張漂亮陰柔的臉看久了,突然看到一張氣質截然不同的臉,還是有點被驚豔到。
他也看着我,黑眸深深的,裏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叫席柏辰,是我們這個軍區前首長的孫子,來這裏學習交流下。”雲霖給我們介紹。
“你好。”我對他笑了下,“我叫雲霧。”
“雲霧。”我的名字在他舌尖滾動了一圈,我有點異樣的感覺,似乎這個名字被他念過很多遍一樣。
不過,重點不在這裏,而是這個聲音,我在哪裏聽過?
我媽媽是高翻的關係,我從小受她影響,能聽得出各國的口音,對人的聲音也很敏銳,我很快把這個聲音和給我衣服的那個人的重疊。
“是你?”我既驚又喜,驚的是這個世界竟然這麼小,喜的是我終於可以把那件一直放在我房間裏的衣服還回去了。
雲霖的眼神在我們周圍打量,“認識?”
我簡單說了下那天的經過,哥哥一把搭過人家的肩膀,“當做謝禮,我請你去家裏喫晚飯。”
我以爲那人會拒絕,沒想到他答應了,他說“好”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我,出於禮貌,我一直保持微笑,儘管我跟他並不熟。
回到家,我爸媽都已經回來了。
除了我,他們也認識這個少年,不,準確的說,是我當外交官的爸爸認識他的爺爺。
談話中,我得知他爺爺是個老將軍,受過功勳,目前已經退休在家頤養天年。
他們幾個大人在說話,就我一個小的,一邊聽着,一邊嚼着嘴裏的菜,有點無聊,我轉了轉眼珠子,目光和對面的那個少年對上。
這麼直接的,弄的我在偷看人家一樣,我乾笑兩聲,突然拿起公筷夾起我最喜歡的蝦菇放到他的碗裏,“席柏辰,這個好喫,你多喫點。”
然後我就被我媽媽說了,“你這孩子,怎麼沒大小的,席柏辰是你叫的嗎,叫哥哥。”
不知道爲什麼,我對叫他“哥哥”兩個字天生反感。
“我不叫。”我很執拗。
我媽媽生氣了,我也有點生氣,放下筷子跑了出去,身後是媽媽無奈的聲音,“你別介意,這孩子,平時很乖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