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無精打采的?”
芸姨提着一壺酒,坐到她的身邊,喝了一口遞給她。
方清笑着搖搖頭,她不喜歡喝酒,沒想到芸姨竟這般豪邁。
“看你出去一趟,回來就變成了這幅模樣。怎麼?有人欺負你?告訴芸姨,我幫你報仇!”
“你幫不了我。”
對方可是這京城大名鼎鼎的成王殿下,芸姨雖然看着不是普通人,但是拿什麼去對付成王呢?
但是面對芸姨這份想寬慰她的心思,她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
“我本就不屬於這裏,是時候離開了。”
“你不是成王妃嗎?怎麼就不屬於這裏了?你走了,你相公怎麼辦?”
芸姨聽了她的話,喝酒的動作一頓,狀似無意的掃了她一眼。
“成王府又不是我的家,這京城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我的,或許只有攥在手中的錢是。”
方清垂眸,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她並未有這般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放眼望去,京城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爲她而亮。
“成王府不是你的家,哪裏是你的家?你一個弱女子能去哪裏?”
芸姨聞言皺起沒有,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擔憂。
“我有錢啊!”
方清擡頭,挑眉笑的一臉明妹。
“不管在哪裏,只要有錢便有去處。”
“所以你才這麼財迷,其實你早就想好了退路?”
“算是吧。”
方清理了理自己脖間的長髮,她是給自己留了退路,但是慕墨琛若真心留她,她也是不願意走的。
只是可惜了,或許他並非良人吧!
“你打算去哪裏?江湖之上,可有照應?你就不怕路遇土匪,把你那點身家都搶了去嗎?”
芸姨見她心意已決,不再勸說,詢問她的去處。
“還沒想好。”
方清如實回答,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對這裏又不是很熟悉,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最重要的是先離開這裏。
“你連去哪都不知道,遇到危險怎麼辦?”
“我自有應對之法,您就安心的在這裏住下,反正房租已經付過了,就算我走了,他們也不會虧待了你。”
“我是在擔心我自己的住處嗎?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芸姨皺眉白了她一眼,她明明好心擔憂她,怎麼到了她那裏,就變成害怕自己被趕出去了?
就算她被趕出去,以她的身份,去哪裏不能住?
就算是皇宮也不是去不得!
“我知道,多謝您關心我,可我已經決定了,留在這裏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方清看着她,輕輕一笑,眸中的光亮暗淡了許多。
“你與成王感情不合,所以要離家出走?”
芸姨看着她,微微眯起雙眸,道出了自己的猜測。
方清微微一愣,眨了眨眼,隨後擺手笑道,有些心虛。
“怎麼會啊!沒有,不是因爲他。”
“果然被我說對了,他怎麼對你不好了?就出去一趟,回來就像換了個人。”
芸姨眉頭緊鎖,完全沒上當,盯着她冷嗖嗖的問道。
方清一時啞然,張了張口,卻不知怎麼訴說,只能低下頭,捏着自己的衣角,轉移話題。
“沒什麼,說到底這件事也不怪他,只是有些巧,或許是因爲我們不投緣。”
“什麼叫你們不投緣?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你們若是不投緣,這成王妃的位置怎麼能落在你的頭上?你們若不投緣,怎麼能拜堂成親,做一對夫妻?這可都是緣分。”
方清被說的一愣一愣的,隨後苦笑了一下。
“我們並未拜堂成親。”
當時,慕墨琛都未曾出門迎接,整個王府連一片喜字也無,更別提什麼一拜高堂,二拜天地了。
這段緣分,說起來實在是有些勉強。
“什麼!”
芸姨瞪大雙眸,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
“你們沒……”
“沒什麼,王爺雙腿不方便,所以省了很多步驟,沒什麼。”
方清一下反應了過來,她怎麼能同一個外人說這些。
雖然她覺得芸姨像個好人,但終究是人心隔肚皮,她真是糊塗了,口無遮攔把這些說了出來。
若芸姨是有心接近她,將此事傳了出去,只怕她又會受到整個京城人的嘲笑。
當初她樣貌醜陋,嫁入成王府的當日,可謂是萬人空巷,圍觀的人從城東排到了城西。
但是這些人,大都是來看她如何被成王拒之門外,顏面掃地的。
當日她爲了一線生機,即使是身體虛脫,依舊劃破手腕,強撐着進了成王府,這才保下一條命。
她與慕墨琛之間,本就是一場交易,往日的一切,如鏡花水月,如今她該清醒了,瀟灑的離去,是她唯一的選擇,也是她保留自己最後一絲尊嚴,唯一的方法。
“我閱人無數,可總是看不透你這丫頭身上的那份疏離,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芸姨見她不願意,嘆了一口氣,幽幽開口。
方清聽她這話,心頭一顫,她可不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嗎?
可這些都無法對旁人開口,只能擡頭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芸姨,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會兒。”
“好。”
芸姨點頭,目送她離去,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站起身。
“等一下。”
“怎麼了?”
方清疑惑回頭,就見芸姨掏出一塊玉佩放在她的手中。
“你也知道我錢多,這塊玉佩就留下吧。若是沒錢了,或者有任何需要幫助,就拿着這塊玉佩,到任何一家畫着如雲似海的標識雲字號開頭的商鋪去就行。”
“這……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我們不過點頭之交,我不能收。”
方清一聽,連忙將玉佩塞了回去,連連擺手拒絕。
聽起來似乎很有用處,但是她與芸姨不過今日剛認識,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怎麼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
“讓你收就收了,我往後喫住都在這裏,你日後回來再還給我就是了。”
芸姨強勢的玉佩塞進她的衣袖中,不准她拿出來。
“你一個女子,出門在外,留着傍身。反正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若是不回來,日後這醫館我可就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