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親可來看過了？”
凌千茵淡淡的一句話讓凌千妙的眼睛頓時黯淡下來，而餘氏更是氣惱非常。
“神醫可別提那個沒良心的，妙兒她正在臨盆，生死一線，那斯竟然還在青樓裏找樂子，我家老爺剛找人把他喊來，這會兒正在書房裏醒酒呢。”
若不是怕張揚出去被外人恥笑，她恨不得讓整人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妙兒受了天大的委屈。
凌千妙艱難的擡起眼皮，她疼的已經快沒有感覺了，再聽到凌千茵的話，索性徑直問道：“神醫，可是妙兒大限將至？”
若真是生命的盡頭，她唯一的想法便是不甘心，是的，她還沒有好好看看腹中的四個孩子，沒有坐上侯府夫人的位置，更沒有抓住東方洐的心……
她，好不甘心！
“神醫，”餘氏卻從中感覺到凌千妙情況很不好，當即上前跪到凌千茵面前，“求求神醫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銀子，我有的是銀子，只要神醫能救她，要多少銀子我都能出。”
凌千茵看着面前這個跪在地上的婦人，曾幾何時，以前的凌千茵也這麼跪在過她的面前，乞求着她。
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凌千茵漠然開口：“我現在倒有個法子，就看二夫人是否真的想救側夫人了。”
聞言，餘氏當即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想救，神醫且說說，要什麼？”
就算這賀神醫此刻要天上的星星，她餘氏也願意去取。
凌千茵淡淡說道：“側夫人已經失血過多，因爲驚嚇孩子胎位不正，一時間難以生產，極有可能一屍多命，有我帶了一副虎狼之藥，也不知有沒有效果。”
餘氏已經有所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就像現在這樣等死，神醫且用藥吧。”
與其就這麼看着凌千妙疼死，倒不如嘗試着放手一搏。
“藥可用，但這藥引卻有些難以啓齒。”
凌千茵特意停頓片刻，又接着說道：“便是用至親血肉爲引，方可見效。”
餘氏一聽，猛的一抖，剛剛表現出對凌千妙的關切也蕩然無存，當即開口道：“至親是吧，我現在就來安排。”
說着，餘氏連忙讓手下之人前去書房找二老爺凌松柏，“凌松柏是茵兒的父親，他的血肉一定有用。”
凌千茵淡然一笑，她猜測的果然不錯，下跪不過是失些尊嚴，餘氏這種不要臉的人而言，有沒有尊嚴也不重要了。
要銀子，不過是讓從老夫人或是凌松柏那裏取。
要天上的星星，也不過是讓下人架梯子事罷了……
唯獨這至親血肉是她餘氏自己的，所以事到臨頭便開始慫了。
只見凌千茵從藥箱裏拿出一包黑乎乎沒什麼功效也喫不死人的藥來，遞給守着凌千妙的徐嬤嬤，“勞煩用三碗水煎成一碗，再多燒些熱水來。”
“是，”
徐嬤嬤連忙照辦。
凌千茵就那麼靜靜的等着，她坐的位置隔着一個屏風，正好看到凌千妙的臉，她在聽到餘氏第一時間想到請凌松柏過來的時候，眼中猛的一暗，看向餘氏之時更是滿滿的失望之色。
她都已經快要死了，母親還在意那一點的血肉？
凌千茵心中暗笑，就知道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餘氏和凌千茵的塑料母女情根本經不起推敲。
藥即將煎好，可下人們前來稟報，在書房中的二老爺一聽要用自己的血肉來做藥引，連忙說要照顧醉酒的小侯爺，沒空過來。
餘氏一聽，當即破口大罵凌松柏是慫貨，可轉過臉又讓下人們去請凌其江，而凌其江那邊因跟衆賓客敬酒，身體疲累，已經跟品香睡着了，喊不醒。
餘氏便又開始自顧自的報怨。
“勞煩二夫人快些，畢竟這藥也是有時效的，再晚上片刻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凌千茵的特意提醒，讓餘氏一時慌了神，也同樣讓凌千妙的眼中滿是失望之色。
絕望嗎？
凌千茵就是要讓凌千妙親眼看看，自己賴以生存的堅強後盾到底是多麼的虛情假意，不堪一擊。
“二夫人，”還是一旁的徐嬤嬤反應及時，“之前在前院的客房之中，不是落下根斷指，不知是否可以用？”
不是徐嬤嬤有多爲這母女二人着想，而是她知道自己以前雖然是餘氏身邊的紅人，可現在畢竟是服侍着凌千妙的。
若是凌千妙一屍五命，凌玉嬌定然藉機上位，到時候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她這個跟着一起陪嫁的老嬤嬤。
“對，對，對，快快把那斷指拿來。”
餘氏看着自己已經包紮好的手，臉上有着難掩的欣喜，面上還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對凌千妙說道：“既然你的父兄不管此事，便讓我這個做母親的用血肉來換你的命，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不救你誰還會救你。”
凌千妙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神情讓人以爲她現在不疼了。
只有凌千茵知道，心底裏的疼可比身體上的疼要強烈數倍。
凌千妙，便好好享受這獨有的痛吧!
而自以爲了解凌千妙的餘氏也跟着上前勸道：“妙兒，現在不疼了就休息一會兒，待會兒服了藥之後，你再好好聽神醫的話，好好用力，一定要保證腹中的孩兒們都安然無恙。”
即使凌千妙真的有事，若是能留下個一兒半女的，也算是安國公府跟神侯府順利聯姻，以後再扶持着那孩子得了神侯府家主之位，更是對他們二房有大大的好處。
可是凌千妙腹中的孩子若是保不住，不僅外人會看笑話，東方夫人和小侯爺那邊他們也不好交代，再者，神侯府的姨娘妾室通房如此之多，凌千妙就算活着怕是也再難有孕。
知女莫若母，餘氏的小算盤在凌千妙心裏太過清楚。
如果可以，凌千妙真的不想再看到餘氏，可餘氏偏偏要要她面前晃悠，她只能閉着眼睛，索性不說話了。
凌千茵仿若不知的接着詢問道：“二夫人那斷指不知是何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