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的腦袋宕機了片刻，空白了瞬間。
她不知自己該什麼反應，也不知自己該怎麼做，甚至忘了怎麼說話。
她能理解，姜嫣兒畢竟是姜城主的獨女，若是收到了姜城主的求救，他義無反顧的去相救情有可原。
可是她還是會難過，原來多餘的是她？
道理她都懂，可是當知道慕墨琛直接拋下了她，義無反顧的去救姜嫣兒時，她還是會難過。
內心很委屈，委屈的嗓子發疼，張了張口發現鼻子酸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只能轉過頭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窘態。
“本王當時接到姜嫣兒的求救信後，並未過多考慮，便直接去了。本以爲留下暗衛守在你的身邊，本王快去快回，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快去快回？”
方清冷笑一聲，冷聲開口反問。
他以爲快去快回，自己就會平安無事，只因姜嫣兒一封求救信，一向冷靜睿智的成王殿下，直接就帶兵前去營救了。
留下了暗衛又怎麼樣，她最後還不是被擄走了，雖然是白狐。
這不就是說明，若真有人想要擄走她，實在是輕而易舉，好在白狐的目的，並不是傷害她。
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當初慕墨琛丟下她，是爲了去救姜嫣兒。
明明他在外人眼中雙腿殘廢，他就算去了也無法施展武功，只能坐在輪椅上指揮人營救，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去了。
她終於知道，慕墨琛爲何這麼久都不曾告訴她這其中的始末，如今看來是有道理的。
有些事情，並非是誰的錯，只是會讓滿心是他們的那個人難過罷了。
“本王當時沒想到那麼多，只以爲……”
“王爺。”
慕墨琛見她狀態不對，心中忐忑不已，還想解釋什麼，卻被她出聲打斷。
方清擡頭看向他，努力平穩自己顫抖的聲線。
“王爺，就算你對她無男女之情，就算只當她是妹妹，去救她也理所應當。王爺無需如此自責，也無需害怕我知道。這件事你並未做錯什麼。”
“本王……”
慕墨琛想再說些什麼，可是話卻哽在喉中。
他看到方清雙眼通紅，眼底匯聚着一點淚水，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他知道此事他做的不對，可具體是哪裏他也說不上來，但他很清楚，方清知道了此事，一定會傷心難過，所以這麼久了他一直未敢坦白。
方清垂下雙眸，眼角劃過一絲晶瑩的淚珠，心底的委屈快要將她淹沒。
慕墨琛這件事並未做錯，可是卻讓她覺得，在他心裏，自己比不上那多年未見的姜嫣兒。
自己明明無時無刻都將他放在第一位，可是這麼久以來，他的身邊，女人數不勝數。
有來自西楚的郡主，有軍營中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自小許下承諾的姜嫣兒。
不管哪一個，似乎都比她這個，出嫁之日都不曾出門迎接的王妃來的重要。
她感覺自己在慕墨琛心中的分量，輕到她都不敢算。
她總覺得，在他心中，不管什麼都比自己重上一籌。
姜嫣兒的事，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卻讓她認識的最爲深刻。
慕墨琛爲了姜嫣兒，一句解釋也沒有的丟下她，若是當初可以坦白相告，或許就沒有這些事了。
在這件事發生後，他又瞞了自己這麼久，就算她幾次三番的放下身段，去問他爲何，他依舊不願意解釋。
到底是爲了怕自己傷心，還是爲了姜嫣兒？
如今姜嫣兒已經離開了京城，全身而退，而傷心難過的只有她。
這件事誰都沒錯，姜嫣兒因爲兒時承諾執着的要嫁給慕墨琛沒錯。
慕墨琛對姜嫣兒沒有男女之情，因爲兒時情誼拋下自己去救她也沒錯。
她因此事難過也沒錯，畢竟她當初與慕墨琛心意相通，甚至想留在他身邊一輩子。
錯的是時機不對吧？
她最需要慕墨琛的時候，他不在。
在她被綁架時，生死難料，最無助的時候，慕墨琛並未如話本中那樣，像個蓋世英雄，降臨在她的身邊。
而是她逼出了白狐，處理好了一切，慕墨琛帶着救兵姍姍來遲。
晚了就是晚了。
或許她不該貪婪這溫馨片刻，該早早離去，如此便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停車。”
方清敲了敲馬車，輕聲開口。
馬車應聲停下，方清掀開馬車的簾子，頭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慕墨琛眉頭緊鎖，想去抓她的手，卻在恍惚間，錯過了。
“王爺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王妃，本王……本王等你回府。”
慕墨琛看着她揹着自己的身影，心中一緊。
方清並未回答，轉身沒入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羣中。
周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頭頂豔陽高照，如今天色漸暖，這太陽竟有幾分曬人。
可方清卻漫無目的，猶如行屍走肉，遍體生寒。
腦子中一片空白，眼前沒有焦距，幾次被形人撞的差點跌倒。
回過神時，已經走到了河邊，乾脆直接坐下，撿起身邊的石子，無力的丟入河中。
看着水中泛起的漣漪，深深嘆了一口氣。
身後傳來腳步聲，讓她心中一窒，難不成是慕墨琛找來了？
他雙腿已經好的事實，還不能讓旁人知曉，難不成爲了找她，直接來了？
想到這裏，方清的心中傳來了無限的期待，隨着腳步越來越快，她的心跳也越發有力了起來。
終於在腳步停在她的身邊時，她忐忑了片刻，緩緩回頭，發現只是一個想要錢的乞丐。
眼中的光，瞬間熄滅，剛剛到期待有多大，現在的失望就有多大，她不死心的四處看了看，發現根本就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姑娘，行行好吧！”
年老的乞丐，笑着開口祈求。
方清掏出一點銀子，遞給了乞丐。
乞丐千恩萬謝的走了，這一點銀子，足夠他無憂無慮的揮霍半個月了。
隨着一顆石子落入湖中，方清眼中的光亮與期待，就猶如那湖中的漣漪，慢慢歸於平靜的湖面。
“看來是時候離開了。”
雖然以前曾想留下，但是她並未忘記準離開的東西，如今看來，用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