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微在月城只手遮天,行事囂張跋扈,草菅人命,無法無天……”
“等一下,這不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情嗎?說點我們不知道的。”
方清連忙打斷了他,從他悄無聲息的遮掩了在衆目睽睽下燃燒的畫舫,便能知道他在月城的勢力不容小覷。
慕墨琛說的這些,他們都知道,否則他堂堂成王去了月城一趟,在外人眼裏,基本等於無功而返。
“三月前,月城六品知府,常之遠一家,被土匪殺害,家中被洗劫一空。土匪行事幹淨利落,洗劫財產後,放火燒了整個常家。
林之微的官衙,雖然調查了小半月,卻沒有找到絲毫線索,此事便不了了之。”
“土匪?”
方清皺起眉頭,眼中滿是懷疑。
她知道慕墨琛單獨將此事拿出來說,就代表這件事,絕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月城離京城這麼近,從未聽說附近有什麼土匪盤踞山頭,這土匪是怎麼冒出來的?
而且一位六品官員,全家上下被殺害洗劫,最後甚至放火燒了個乾淨,京城竟從未聽到一絲風聲,若非你暗地裏調查,此事豈不是要被埋沒了?”
慕墨琛沉默不語,神情嚴肅,算是默認了方清的話。
“六品官並非沒有姓名,一家幾十口人被殺,林之微竟敢不上報朝堂?”
方清越想越覺得恐懼,這說明他是故意隱瞞。
常之遠一家的死,表面看上去是被土匪殺害,但是林之微的行爲,讓她猜測,此事不可能這麼簡單,很有可能是……
“他膽子當真如此大?不將陛下放在眼中嗎?竟敢對朝廷官員動手?”
“此事尚未調查清楚,一切都只是猜測。”
慕墨琛聲音低沉,話語之中不免帶上了一絲寒意。
方清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緊,就連他都這般猜測,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
很有可能是林之微對其動手,然後僞裝成土匪洗劫,最後常知府一家,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位常知府與林之微之間,有什麼關係?他爲何下此毒手?”
方清擡起頭,柳眉豎起,眼中帶上了濃濃的疑惑。
林之微雖然心狠手辣,但他會無緣無故的對朝廷六品官下手嗎?
這件事有一定的風險,就算他狗膽包天,將此事攔了下來,但紫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東窗事發,若陛下知曉,林之微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所以他爲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險?
而且他如此有恃無恐,是因爲他口中的那個位高權重之人,爲他兜底嗎?
難不成是一個連陛下都不怕的人?
“常之遠雖在林之微手下做事,但他爲人正直,剛正不阿,很受百姓愛戴。或許是他知道了林之微什麼祕密,這才被……”
慕墨琛話未說完,但方清大抵明白了。
這樣一個剛正不阿的人,若是放在朝堂之上,定是個爲百姓謀福之人,可放在林之微這樣的間臣手裏,就是凶多吉少。
想來他的死,正如慕墨琛所言,知道了林之微的祕密,以至於被殺人滅口,否則他沒道理冒這麼大的險。
可是,她很好奇,常之遠到底知道了什麼,這個祕密足以扳倒林之微嗎?
他若不是覺得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怎麼會鋌而走險的做出這樣的事來?
“還調查出什麼了?”
方清思索了片刻,繼續發問。
“林之微隱藏的太好了,他或許早就料到,此事終有一日會被調查,早就找好了替罪羊。就算將此事翻出,只怕也無法定他的罪。”
慕墨琛垂下眸子,劍眉皺起。
這件事他也是近日才知道,白狐剛傳遞了消息回來,也將其中利弊同他說了。
就算他有心想要調查一事,到最後的一切線索都會指向已經死的常之遠。
畢竟死人無法辯解,林之微既然敢殺朝廷命官,自然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這件事我們必須從長計議,想來常之遠的死,給了林之微一個極大的教訓,以至於他現在異常謹慎。”
方清微微嘆了一口氣,常之遠一家實在可憐,幾十口人在一夕之間被燒成灰燼。
“白狐在常家的遺物中找到了一個被燒了一半的木匣,上面記載了常之遠受賄的罪證。”
慕墨琛再次開口。
“受賄的罪證?你剛剛不是說他剛正不阿,很受百姓愛戴嗎?他是個表裏不一的人?”
方清微微瞪大雙眸,受賄與剛正不阿可完全背道而馳。
“嗯,但這個木匣太過顯然,而是常家的火勢那麼大,就連房梁都被燒成了灰燼,偏偏這個木匣留了一半。”
“所以,你懷疑這木匣是有人留下的?”
“嗯。”
慕墨琛皺着眉頭點頭。
“會不會是林之微?除了他也沒別人了吧?感覺月城發生所有的事,都與林之微有關,可偏偏找不到什麼有決定性的證據。”
方清目光深沉,聲音頹廢,整個人因爲此事,非常的煩躁。
林之微心計太深,月城又不是他們的地盤,調查起來,事事受阻。
就連常家被殺害一事,若非白狐祕密調查,三月之前發生的事,他們現在才知道。
一場大火想必整個月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可他們硬是調查了許久,可見林之微的勢力,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
“我猜測,只是猜測。”
慕墨琛看向她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常之遠發現了林之微的一些祕密,林之微殺害了常之遠一家,僞裝成土匪殺人劫財,隨後又用木匣嫁禍。
他將常之遠的名聲搞臭,讓百姓痛恨他,自然就覺得這樣一個惡毒的人,自有天收,不會想到他是冤枉的,也不會有人爲他翻案。”
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猜測,所有的一切都符合林之微的歹毒心腸。
“此言甚是有理。”
慕墨琛很是贊同,這與他猜測的大差不離。
只是他們一直找不到什麼證據,只能抽繭剝絲,慢慢調查。
可時間不等人,他們耽擱一天,就是多給林之微一天籌謀的機會,雖然他現在還日日待在月城府衙,並沒有絲毫想要逃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