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畢竟污穢,王妃娘娘千金之軀,如今能進得了這裏?”
賀笛看她沒有說話,越發的囂張,走到她面前,連禮都不行,還敢與她站的齊平。
方清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正當賀笛疑惑時,一個巴掌迎面而來。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迴盪在衆人耳中,那個引路的宮女被嚇的一個哆嗦。
沒想到向來和善的王妃娘娘,竟然還有這麼雷厲風行的一面。
方清眯起雙眸,目光冰冷,如十里寒川。
“認清自己什麼身份,見本王妃理應通川!”
說罷,留下被打懵的賀笛,帶着趙嬤嬤進了裏屋。
裏屋很是亮堂,四面有窗,而云姑姑的屍首,就被放在屋子正中的冰棺中。
一介女使,竟有資格使用冰棺,可見太后對此人的重視。
“娘娘,這是從太醫院借來的。”
趙嬤嬤藥箱中,將方清吩咐她借來的工具一一擺出。
方清掃了一眼,解剖用的刀具,很是全面,對她點點頭,便着手準備。
屋外的賀笛終於反應了過來,她捂着自己的臉,瞪着眼卻不敢發作。
正如方清所言,她是高高在上的成王妃,而她是一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螻蟻,憑什麼與她齊站,這一巴掌打的她無話可說。
可她並不甘心,心中的憤怒被這一巴掌打到了極點。
憑什麼!
她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更讓她氣憤的是,剛剛方清的眼中,完全沒有她。
簡而言之,從未將她放在眼裏過!
原來在她心裏,自己一直都是一個無足輕重,無需放在眼裏的人,甚至連做對手都不夠資格。
還有什麼讓認識到這件事後,更讓她憤怒的呢?
不僅是憤怒,更多的是怨恨和不甘,自己將她當成仇人,日夜想將其千刀萬剮,而她卻雲淡風輕,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
這怎能讓人不恨!
“姑娘,您沒事吧?”
侍候賀笛的宮女,方纔後知後覺的問候。
賀笛猛然轉身,宮女條件反射般嚇的連忙雙手護住自己的頭。
皇后娘娘帶來的這位姑娘,脾氣非常不好,總是一言不合就對下人非打即罵,短短几日侍候她的人,就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
這是她侍候的第二天,只兩天她已經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五六次,不知原因。
原以爲這一次,她還會突然動手,便先行護住了自己的頭,沒想到預想中的巴掌並未落下,悄悄拿開就看到她滿含怨氣的雙眼。
賀笛柳眉倒豎,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可事到如今能治得了她的,只有皇后了。
當她怒氣衝衝來到皇后寢宮時,皇后正在喝茶,表面看着悠閒,實則心中焦躁不安。
“娘娘,您這鳳儀宮,什麼人都能進啊!”
賀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襬,壓下心中怨氣,走上前語氣尖刻。
一向平和的皇后,忽然變了臉色,擡頭瞪了她一眼,重重放下茶盞。
“你可知自己是什麼身份?這鳳儀宮最不該進來的人,就是你!”
賀笛微微一愣,她雖見過皇后冷臉,可從未見過她這般冰冷的神情,不由的後退一步。
“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可知你身在何處?”
皇后眯起雙眸,上下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如方清看她時的嫌惡,如出一轍。
“你在皇宮!你是個什麼身份?不過是本宮可憐你,將你帶回來,才幾天就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賀笛心中有些顫抖,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如此卑踐,在這宮裏似乎連個宮女都比她高貴。
“皇后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您難道忘了我父親……”
“閉嘴!”
她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皇后厲聲打斷,桌上的茶盞被掃落,滾燙的水潑灑在賀笛的身上。
“你還敢跟本宮提你的父親!那個廢物連一點小事都完成不了,反倒送了自己的性命!你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是本宮心慈,留你到今日,如今還敢跟本宮提條件!
本宮還信你大言不慚的除掉成王妃和太后,如今看來真是不自量力!”
賀笛緊咬下脣,臉色蒼白,後退一步跪倒在地。
“妄本宮如此信任你,你告訴本宮,雲姑的死可與你有關!”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雲姑姑的死,與民女有什麼關係!”
賀笛猛然擡頭,一臉震驚。
“當真與你無關?”
“絕對與民女無關!民女才進宮幾天,怎會與雲姑姑結仇?”
皇后眯起鳳眸緊盯着她,好半晌才收回目光。
“雲姑在本宮身邊侍候十多年,又是太后身邊的老人,她的死太后定會插手過問。
本宮聽聞你進宮當晚,似乎與雲姑發生過什麼口角,當時雲姑教訓了你幾句,是不是那次之後你懷恨在心,所以對雲姑痛下殺手?”
“皇后娘娘明鑑!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軍醫,又是弱女子一個,有何本事去殺雲姑。更何況,那日確實是我做的不對,雲姑姑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一等女使,教訓民女是應該的。”
賀笛連忙匍匐在地,語氣真誠的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了。
“你心裏若是真這般想,本宮將你留在身邊也不是錯。”
皇后後倚在靠背上,愁思滿滿的閉上雙眸。
“雲姑的死,太后勢必要調查個水落石出,這段時間你就安分些!前幾日你打罵宮女的事本宮日後再找你算賬!”
“謝皇后娘娘開恩,民女日後定當謹記自己的身份。”
賀笛咬牙開口,說出的話卻異常乖順。
“記住你卑踐的身份,本宮隨時都能要了你的命,少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搞什麼小動作。”
皇后慵懶的撇了她一眼,對她擺擺手。
“是,民女謹記在心!”
賀笛低頭應下,悄悄退到殿外。
她一臉陰翳的站在原地,擡頭陰惻惻的看了一眼鳳儀宮的大殿,正午的陽光也驅散不了她身上的陰霾。
在這些位高權重的人眼中,她不過是一個卑踐到隨時可以被碾死的螞蟻!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要怪就怪她們輕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