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一口氣衝下一樓,餘光瞥見自己手上的黃金對鐲!
猶豫了片刻,她摘了下來,交給了夥計,讓他一會兒還給溫厲。
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只是,此刻她的心,就像一根繩子被彎來繞去,擰着般揪疼。
拉着驢子茫然地走在街頭,淚水此刻如決堤的洪水般不可控制地四處流淌。
她懶得伸手去拿手絹,直接像小孩子一般擡起胳膊,用衣袖擦乾。
直到整個衣袖都一片溼,淚水仍然不停地往外流淌。
司禮指了指前頭:“大壯,你看那個拉着驢子的女娘是不是姐姐?”
大壯眼神一亮,追了上來,興奮了喊了聲:“司姐姐!”
司沐腳步一頓,一片稀里嘩啦地哭臉就被兩個弟弟瞧見。
司禮一怔,急問:“姐,你怎麼哭了?”
大壯仔細打量着司沐,小心翼翼詢問:“司姐姐,誰欺負你了?放心,我和司禮給你出氣。”
司沐大腦快速轉動,發揮發揮唐氏表演法則。
情緒要內斂,細節要真實,不能把話語權交給你的對手。
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虛虛實實,讓他們搞不清狀況!
司沐收起心神,裝作很是驚喜的樣子:“我正想着你們啥時候回來呢?家裏有急事等你們。
我出來溜達,結果被這個驢子給我摔了一跤,疼死人了,你們看,眼睛都哭腫了,我正準備和去那個車馬店的管事申討伐一下這頭驢子,太犟了!”
司禮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焦急問:“摔到哪裏了?疼不疼?”
司沐委屈道:“屁股,老疼了!”
司禮和大壯對視一眼,無奈笑了。
也只有姐姐,能在大街上毫無顧忌地說這些。
司沐揉了兩把大壯頭髮,笑笑:“你們兩個今天有點兒早哈!”
大壯神情微動,下意識轉移話題:“司姐姐,你剛說家裏有事!什麼事?”
司禮:“對呀,家裏怎麼了?”
司沐神祕一笑:“走,先回,回去你們就知道了!”
她拉着司沐和大壯就走!
大壯指了指驢子:“司姐姐,我來牽!”
司沐調皮一笑,叮囑大壯:“你可小心些,別被它踢了,要不也要哭鼻子的。”
大壯點點頭,看着司沐的背影,眸色微黯。
他雖然性格直爽,可卻比司禮心細。
司姐姐說是摔倒了,可身上沒有一點兒灰塵髒污,頭髮上也乾乾淨淨。
還有她的眼底分明有一抹悲傷,雖然掩飾的很好,可大壯還是看出來了。
是誰欺負司姐姐了?
大壯心頭浮現出一個人,是他!
只有他,纔會讓司姐姐這樣難過。
大壯心裏隱隱有一絲竊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裏眼裏都是姐姐的笑顏。
他不想,也不甘心只做她的弟弟!
也許,司姐姐命定的那個男人就不該是溫厲!
大壯好想快快長大,他太小了,小到司姐姐眼裏根本不把他當做一個男人看。
總是摸着他的頭髮來回揉搓,和對待司禮一樣樣的。
…
司禮仰着頭看向桂花樹:“姐,你說的有事就是這個?”
司沐叉着腰:“這個怎麼了?這是大事,我要用它招財進寶呢!”
司禮無奈:“可我不會爬樹呀!”
司沐白了一眼弟弟:“你是不是鄉下孩子?爬樹這不該是個人就會?”
司禮嘆口氣:“還不是爹說的,有辱斯文,不讓我玩兒嗎?”
“司姐姐,我來吧,我能上去。”
司沐臉色一喜,連忙抱起大壯晃了一圈:“小子,靠你了!”
大壯被這個突然的擁抱轉圈圈弄得手足無措。
喉嚨一陣發乾,窘迫地掩飾耳根的那抹紅。
大壯站在樹枝上不停地搖晃着樹幹。
司禮目光看向鋪在地上接桂花的上等錦緞。
“姐,這不是溫厲送你的?你怎麼捨得拿來做這個?”
司沐笑笑:“傻弟弟,東西就是拿來用纔有價值,不用,它就一文不值!”
就像人一樣,你喜歡他,他就是世上的珍寶。
你不喜歡他,他在你眼裏就如塵埃般可以漠視!
司禮撓撓頭,只覺得有些可惜。
司沐仰頭看向樹上,大聲道:“大壯,你可小心點兒,注意安全,知道了?”
大壯眼珠動了動,忙迴應一聲:“知道了,司姐姐。”
天擦黑時,司沐已經收集了四籃子的桂花。
她努力清空自己,不去想着溫厲。
只把注意力放到桂花上頭。
先得把裏面的雜質去除乾淨。
石果拿着一個燈籠走過來,有些心疼道:“夫人,您都挑了一個時辰了,明天再弄吧,要不傷了眼睛可怎麼辦?”
司沐頭也不回,繼續專注地挑揀小葉片:“沒事,石果,我不累,你忙了一天了,你先去休息,我弄完這些就去睡。”
石果把燈籠放到一旁,也蹲下來:“您不睡,我也不睡,我幫您一起弄。”
司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疼痛:“好了,好了,聽你話,明天弄,行了吧?”
石果笑笑:“行,睡覺,都已經挑了一籃子了,足夠用了。”
司沐躺在牀上,感覺心裏一片空落落。
東廂房的燭火滅了,爹睡了,他最近每天忙着種菜。
李娘子,王娘子和老爹一人包了一塊農家田。
酒樓的蔬菜,最近都不用上街裏買,自己種的就夠了。
爹太累了,第一個就睡了!
她起來喝了一杯水,東側耳房的燭火也滅了。
司禮和大壯明天還要去讀書,早點兒睡好。
早睡早起,身體好!
躺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桂花還在院子裏,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雨。
她趕緊起來把籃子收進廚房裏,這才瞧見西邊耳房的燭火也滅了。
就連狗窩裏都傳來一陣陣鼾聲。
石果每天忙的不可開交,比她這個東家忙多了,也充實多了。
她最近心思確實有些雜亂!
沒有男人,才能專心搞事業。
第二天,一陣雞鳴之後,石果穿戴整齊,準備做飯。
進了廚房,看到竈堂裏的火,嚇了一跳,還以爲燒了一晚上。
打開蒸籠開了一下,才發現裏頭熱着飯菜。
夫人今天起得這麼早嗎?
石果腦袋探頭到院子裏:“司禮,大壯,瞧見夫人了沒?”
兩人搖搖頭,都是剛睡醒的樣子,站在井邊刷牙洗漱。
此時,東廂房門開了。
司屠夫伸個懶腰,朝着廚房道:“石果,咱們的東家終於懂事了,今兒個第一個就醒了,說是要去研究甜點,還把早飯也做下了,太難得了,竟然沒有睡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