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林之微不過隨口一說,她並未細想,可是近日,那焦黑的屍體總是浮現在她眼前,她方纔恍然大悟。
而且,他們第二日就去了林之微的府衙,府衙鬆散如常,絲毫沒有命案發生的緊張,以及要調查命案的忙碌。
林之微見他們時,也沒有說起命案,還是她問話時,林之微隨口提了一句,還說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後來,因爲林之微百般阻撓,他們並未調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還遭遇了兩次刺殺。
好在這兩次刺殺,他們也算是找到了一絲線索。
兩次刺殺不是同一撥人,林之微聽到他們再次遇到刺殺時,一臉驚訝,不像是裝的,看來他不知內情。
月城這件事,她遲早要調查清楚,現在只能被困在京城,當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王妃。
“過幾日,便是宮中有宴。”
慕墨琛見她沉思片刻,不知在想什麼,開口打斷了她。
“是嗎?什麼宮宴?”
方清回過神,看了他一眼。
“皇后娘娘設宴,邀請女眷前去參加,不知是因爲什麼。”
今日慕墨琛在府,剛好收到了請帖。
這請帖是邀請方清的,當時方清不在府,下人就呈給了他。
他故意扣下,本想借着這個由頭,來紫藤苑坐坐,沒想到沒用上。
“行,我知道了。”
方清點頭,想了一下還是覺得該同他說一聲。
“殿下,你可還記得,林之微說畫舫發現的屍體,是個歌姬的事情?”
“記得。好在我們提前查驗了一番,否則他大概率不會告知我們此事。”
“我覺得林之微在哄騙我們,那具屍體怎麼看也不像個嬌弱女子,更像是個男子。”
“男子?”
慕墨琛微微眯起雙眸,有些疑惑。
“嗯,我檢查過屍體,雖然比較匆忙,但是以我的直覺來看,理應是個不足一米八的男子。”
方清肯定的點頭,她越回想就越肯定。
“本王明白了,王妃幫了大忙。”
慕墨琛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將雞腿夾給了她。
加雞腿?
方清微微挑眉,也不客氣,這雞腿本來就該是她的。
宮宴如期而至,皇后親自下了請帖,身爲成王妃,如果不去,就是對國母不敬,就算她百般不願,也只能準時赴宴。
沒想到,她一到鳳儀宮,就發現已經來了不少的人,而這些人都在中間,同一個人說話。
方清離的有些遠,只能看清那個人的背影,總覺得很熟悉。
不過這一身珍貴蜀錦和滿頭珠翠,竟比周圍的公主都華麗幾分。
她心中不禁奇怪,到底是誰,敢在皇后的宮宴上,出這樣大的風頭,也不怕被一向廉潔的皇后斥責?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成王妃來了’,瞬間整個大殿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讓她異常難受。
方清只能掛着笑臉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這些人的眼神,看在她身上,向針一樣。
“王妃娘娘到了。”
嫵妹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只見剛剛被圍在中間的人,緩緩轉頭。
方清微微瞪大雙眸,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個人竟然是賀笛。
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這賀笛的變化可真是夠大的!
她五官本就明豔成熟,平日裏在軍營中打扮素氣,也不施粉黛,反倒還好。
如今一打扮起來,穿金戴銀,整個人身上珠光寶氣的,不說瞬間老了十歲,就感覺她像個一揮千金的富婆。
方清暗自咂舌,戴這麼多玩意,這頭可真鐵!
“王妃娘娘來的晚了些,宴會就要開始了,我們不能多說上幾句話了。”
賀笛走到她的面前,一臉笑容,頗有些春風得意。
方清微微挑眉,她與賀笛什麼時候有交情到需要說話的地步了?
更何況,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軍中女醫,有何資格同她堂堂成王妃談笑風生?
回頭看了一眼趙嬤嬤,趙嬤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擋在了賀笛的面前。
“這位姑娘,遇到王妃還需行禮問安。”
周圍的幾個世家小姐,本以爲她真如她所說,同成王妃相熟,沒想到剛搭話,就被駁了面子。
“你……你一個奴才,有何資格擋在我的面前!”
賀笛臉憋的通紅,周圍的笑聲灌入她的耳中,她口不擇言便指着趙嬤嬤的鼻子大罵。
趙嬤嬤直接上前一步,擡手給了她一個巴掌,清脆響亮。
她身爲王府嬤嬤,身份雖比不上主子,但是指着她就是在指着成王府,她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你敢打我!”
賀笛瞪大雙眸,不敢置信。
一個奴才,竟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當場對她動手!
今日,本就是皇后娘娘,爲了讓她在世家貴女面前露露臉,才辦的宮宴。
沒想到風頭沒出成,臉倒是丟盡了,宴會還沒開始,她竟被一個老奴才教訓了。
“你可知我是皇后娘娘的貴客!你敢打我,就不怕掉腦袋嗎?”
賀笛氣的差點丟了形象,一想到周圍這麼多人,只得維持一下她本就不多的教養。
“不敬王妃,老奴便要教訓。”
趙嬤嬤俾着眼睛看她,沒有絲毫畏懼。
“你如此待我,就是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中!”
賀笛捂着臉,氣的眼淚都在打轉。
周圍的這些人,剛剛還圍着她說盡好話,如今竟沒一個人站出來幫她。
甚至連她身邊帶的宮女,都不敢站出來,爲她說一句話。
“你一個小小的醫女,有何資格同本王妃攀親帶故?”
方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帶着趙嬤嬤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全程都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這一下,那些剛剛還圍在賀笛面前,將她捧上天的小姐們,也紛紛散去。
“原來剛剛都是在編謊話,王妃娘娘哪裏識得她?”
“就是,還說同王妃娘娘是故交,若非她有皇后娘娘撐腰,誰願意理她?”
方清將這些人的話盡收耳底,難不成皇后真的收留了賀笛,然後對外宣城,她是其故友的女兒?
賀笛站在原地,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看起來無比冷清。
她雙拳緊握,憤恨的瞪着方清,她倒要看看她還能得意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