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你不能這麼對……”
孫芳瑩攔在顧相的面前，一臉不怕死的樣子，“難道媳婦說錯什麼了嗎？這個女人一直做着傷害顧家的事，你明明都看到了，爲何要對她如此縱容！”
“這是我顧家的事，與你無關！”
顧相爺聲音渾厚，“讓開。”
“你爲了這麼一個女兒，居然要秋恆把我給休了，難道這就是你的管治之道嗎！”孫芳瑩不怕死的控訴着，她覺得顧相爺也就說說而已。
爲了一個下堂王妃女兒，要自己兒子休棄媳婦，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顧秋恆忙上去一把扯過孫芳瑩，“你夠了，你少說兩句，不要惹父親生氣。”
“讓她說。”
顧相爺眯起凌厲的狐狸眼，冷芒綻放。
孫芳瑩一把甩開顧秋恆，不吐不快，“她，當日苦苦哀求公爹你去向皇上請旨的時候，公爹你就不該縱容，此事你也有錯，這也就算了，這一年來，她在王府鬧出了多少笑話，誰不知道齊王妃橫行霸道，驕縱無禮，被齊王棄如敝履？”
“這下可好，好不容易變好一些了，現在還敢休夫！她憑什麼休夫啊，那是皇家，是王族，王爺是她能休的嗎！我看她這就是想害死我們顧家！”
孫芳瑩越說越憤怒，恨不得現在就把她趕出去。
當日明明說會幫助妹妹的，結果妹妹從齊王府回去後，心灰意冷還是同意嫁給了南昌侯，這一嫁過去沒多久就病了。
說是病了，其實就是受不了南昌侯的折磨。
都怪顧冷清，一定是她唆使妹妹嫁過去，不然妹妹絕對不會這麼傻的。
“既然你怕死，你大可不做顧家人，本相不留你，秋恆，擬休書一封，離開送她離開相府。”顧相爺氣度凌厲，聲音聽着如常，卻極爲冰冷不容抗拒。
顧秋恆瞬間白了臉色，“父親，芳瑩只是一時糊塗纔會胡說八道……”
“你要膽敢求情，就跟她一起滾出去。”
顧相爺喝道，佈滿皺紋的臉上無半點老人的蒼老，反而滿是不可抗拒的厲色。
顧秋恆頓時不敢說話。
孫芳瑩也徹底惱了，心想相府權勢再大，也不能隨隨便便就休妻。
何況，她堅持自己沒有說錯。
“我什麼都沒做錯，顧秋恆沒資格休我，公爹即便身爲當朝宰相，權勢再大，那也沒有資格說休就休。”
自己女兒被人那麼說，顧太夫人心裏也是氣憤，但關係到兒子休妻，那確實嚴重了些，可丈夫有多疼愛女兒，她心裏又一清二楚。
這女兒如同掌中寶，當初若知道齊王這麼對她，只怕他不顧皇家顏面，早就對齊王不客氣了。
如今不過是休棄一個媳婦而已！
這對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樁，無足掛齒。
顧冷清更是沒想到，父親居然維護自己至此。
“父親，大嫂只是說胡話……”
求情的話沒說完，就被顧相冷聲打斷，“你無需爲她求情，身爲顧家媳婦，犯口舌之罪，相府容不下這種惹是生非的人。”
“秋恆，你若不寫休書，就跟她一起滾出顧家。”
顧相滿面怒容，吩咐管家，“安管家，你帶少爺下去，看着他寫，寫好了就把這女人給我趕出去。”
孫芳瑩身子猛地一軟，癱坐在地上。
難不成，他還來真的？
“我說的都是事實，沒有一條說錯，且都是爲了顧家着想，你不能因爲這個就讓顧秋恆休棄我！”
孫芳瑩又懼又怕，仍然不死心地叫喊。
顧相爺頭也不回，率先走在前頭，顧冷清淡淡地看她一眼，絲毫沒有同情，跟着顧相爺一起回了書房。
關上房門，顧相爺一身的冷漠頓時褪下，那張臉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看着顧冷清，滿是心疼。
“怎麼發生這麼多事，也不跟父親說？”
顧冷清鼻頭一酸，“父親肯定更希望我能從中學會成長，在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來。”
顧相爺是什麼人！
不知道原主在齊王府備受冷落很正常，因爲當時的原主死要面子，回家什麼都不說，但要知道她休夫這事就容易多了，否則他也爬不上今時今日的位置。
只是休夫這事是她的錯，他作爲父親的，總不能爲了自己女兒休夫一事，還要去討伐皇家吧？父親不可能這麼蠢。
“你這丫頭，倒是真的長大了，知道爲父在想什麼。”
顧相爺臉上一閃而過的欣慰，隨即便是苦澀，“當初你若懂得這些，便不會哀求父親去求皇上賜婚，你也不必在王府受這麼多苦。”
“父親，這不怪你，我也從不後悔，人嘛，每走一步都會留下腳印，當初經歷過的，定能讓女兒變得更強。”
顧冷清笑着安慰道，眼裏卻閃爍着淚花。
她是那麼的幸福，能有個如此爲她的父母。
她原來還覺得，他們不是自己親生父母，自己也許無法把他們當成親生父母對待，可是這一刻她卻深刻地意識到……
非親生而勝似親生。
她顧冷清，一輩子都是顧家人！
“那你要怎麼辦？真要離開京都去蘇城嗎？你就算離開了齊王府，顧家永遠都是你的家，你大可回來，我顧元之的女兒，不許任何人詆譭。”
顧相爺字字句句，彰顯霸氣寵愛。
顧冷清倏地笑了，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此刻，便是尋常人家的父女，那麼溫馨和諧。
她笑着撒嬌，“父親，女兒身懷醫術，總要造福人羣，這京都都是有錢人，我要到那蘇城去，保準能闖個天地，給父親長臉。”
“你這丫頭……”
顧相爺哈哈大笑，心情舒暢，從兜裏拿出一沓銀票就要塞她手裏，“出門在外，總要錢防身，你開的慈善堂肯定花了不少錢，這錢你就拿去，是我給外孫的。”
顧冷清這下，直接淚奔。
原來父親真的什麼都知道啊，這一個月來，她不曾跟家裏聯繫，一是害怕家裏過於擔心，二是想等和離一事塵埃落定了再說。
誰知，父親卻默默關注她的一切。
“父親……”
顧冷清用力抱住顧相爺，哭得梨花帶雨，內心感到滿滿的幸福。
顧相爺蒼老的眼裏噙着淚花，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此刻他不是權傾朝野的顧相爺，而是一個一心爲了兒女的老父親罷了。
這時，門被敲響。
繼而，顧秋恆推門進來，一臉爲難，“父親，芳瑩知錯了，你就饒了她這一次吧，我保證她一定不敢再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