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見方清這般不給方士仁面子,心中早已樂開了花,可還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來,嗔怪的瞪了方鳶婷一眼。
“你姐姐或許是太忙了,莫要這般說。”
“可是姐姐再忙也該知會我們一聲,何苦我們一家人等她一天?你看就連身子不好的祖母,都被她氣出病來了。”
方老太太等了許久不見人來,身子受不住,早些回去歇着了,沒想到被方鳶婷當成了話柄責怪方清。
“不許這樣說你姐姐,或許真是因爲什麼事耽擱了,明日再送一份請帖去。”
劉氏佯裝生氣的瞪了她一眼,拿起帕子捂嘴偷笑,悄悄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方士仁,只怕氣的不清。
“那女兒再送一次,若姐姐還不來怎麼辦?許是承了盛寵,看不上我們方家了?”
“不許給她送!不孝女!”
方士仁忽然拍桌而起,聲音之大,將方鳶婷嚇了一跳。
“不孝女!回個家還要三催四請,真是能耐!”
說完,氣的甩袖離去。
方鳶婷和劉氏對視一眼,笑的異常開心。
那請帖是劉氏藉着方士仁的名義寫的,她知道只要那份請帖一送出,以方清現在的性子,定是不會回來的,果然讓她們猜中了。
許姨娘身子笨重,行動不便,在前廳等了許久,實在撐不住便提前回來了。
朱姨娘爲了照顧她,跟着回來了,錯過了前廳母女倆的挑撥離間,否則定能爲方清說上幾句話的。
但此時的方清,正躺在自己房中的軟榻上,喫着葡萄,別提多愜意了。
那張請帖,早就被她拋之腦後,直到第二日帶着幸災樂禍的方鳶婷找上門來,她纔想起來。
“你說那張請帖?我給丟了,所以忘了,真是不好意思。”
方清嘴上說着抱歉,臉上卻一絲歉意也無。
她這無所謂的樣子,將方鳶婷氣個半死,本以爲能來看她笑話,沒想到自己成了笑話。
“姐姐竟然忘了,昨日父親可是大發雷霆,姐姐不回去給父親賠罪嗎?”
“爲何要賠罪?我只是忘了。”
方清疑惑的看向她,甚是不解。
“父親大怒,連桌子都給掀了,姐姐不回去請罪?”
方鳶婷瞪大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似乎不懂她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來。
“是嗎?”
方清點點頭,繼續喫着自己手中的葡萄,見她一直盯着自己,以爲她是覬覦自己的葡萄,不捨的揪下一粒遞給她。
“你嚐嚐看,這是西域進宮來的青提,名爲陽光玫瑰,在齊國非常稀有,喫起來一股玫瑰的花香味。”
方鳶婷本想將其丟了,不過一粒葡萄,這是打發誰呢?
可是一聽她這樣說,伸出去的手一頓,半信半疑的放到嘴邊,頓時驚訝的瞪大雙眸。
“還真是一股花香,不愧是西域進貢的珍品!”
“妹妹不妨回家問問九皇子,或許他也帶了些回來,我這剩的不多,就不招待妹妹。”
方清笑眯眯的開口,對她擺了擺手,當即下了逐客令。
“那妹妹先行告辭。”
方鳶婷站起身,對她行了一禮,一心回去喫葡萄。
直到走到王府門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着了方清的道,她是來看她笑話的,怎麼自己變成了笑話?
回頭憤怒的瞪了一眼成王府,又不好回去,只能上了馬車打道回府,心有不滿的踹了紫蘇一腳。
“爲何不提醒本皇妃,這不是白白讓她笑話!”
紫蘇縮着頭,揉了揉被踹疼的胳膊,不敢說話。
她明明提醒過兩次,可皇妃恍若未聞,一心撲在那什麼……帶着花香的葡萄上。
“噗!娘娘還真是厲害,三兩句就將九皇妃忽悠走了。”
趙嬤嬤將她們剛剛的對話盡收耳中,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本還擔心王妃娘娘會理虧受欺負,沒想到將九皇妃忽悠的找不到路了都。
“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方府終究要回去一趟,還不知她同劉氏在背後怎樣編排我的。”
方清目光清冷,看向方鳶婷離開的方向,淡然開口。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王妃娘娘放心,天衣無縫。”
趙嬤嬤將請帖放到她的手上,方清打開一看,滿意的勾了勾脣角。
“時候不早了,收拾一下,回方家看看。”
來到方家打聽了一下,方士仁正在府中,方清沒人通稟,帶着人徑直走了進去。
沒想到,剛到前院,就見劉氏有模有樣的在訓斥下人,站在高臺之上,頗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方清眸中閃過一絲譏諷,對趙嬤嬤招了招手,趙嬤嬤領會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朗聲開口。
“王妃娘娘到,還不跪拜行禮!”
方府下人一聽,連忙回身,對着方清齊齊跪下行禮。
方清站在衆人面前,擡頭直視一動不動的劉氏,勾起脣角。
趙嬤嬤上前,對着劉氏冷聲詢問,聲音擡高了幾分,讓整個院子中的下人都聽的真切。
“方府側室,還不向王妃娘娘跪拜行禮?”
且不說趙嬤嬤故意強調了‘側室’二字,就跪拜行禮一說,便讓衆人明白,劉氏只是個妾。
正室只需向王妃娘娘彎膝行禮,無需跪拜,而側室上不得檯面,只能低頭跪拜,不可直視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這是在給他們敲警鐘,也是在爲他們撐腰!
劉氏雙眼瞪大,眼圈發紅,站在原地遲遲不肯動作。
她許久不曾回府,好不容易找個機會,想給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立立規矩,偏偏讓方清趕上了,還當衆羞辱她。
她做了十幾年的正室,從來都是腰背挺直,除了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她何曾對她人行過跪拜之禮?
可如今不僅要跪,跪的人還是這個她曾經最看不起的廢物!
這讓她如何下臺,日後又如何在方府管教下人?
方清就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眼中還含着一絲笑意。
今日劉氏趕不行這個禮,她有的是辦法治她!
“劉姨娘,您雖爲妾室,可也做了好些年的正室夫人,難不成還如此不懂規矩?”
趙嬤嬤的話,無疑是在她傷口扎刀,再一次強調了她的身份,以及她被貶妻爲妾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