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州猶豫一下後,擺手,高聲吩咐道:
“來人,把毒蛇全部收起來,放了魏建寧和玉潔公主還有北魏國的所有人。”
他又轉頭看向霍霸天,
“天兒,選出五百精兵,咱們一起進京城,其餘的人,後退五里地,在此等消息。”
霍霸天本來對此有異議,但見父親態度堅決,他也只能點頭同意。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興亮有點沒反應過來。
剛剛還在準備開戰的兩國人,這怎麼突然就坐下握手言和了?
他雖然不解,但還是揮動手臂,示意大家去接玉潔公主及北魏國的人。
魏建寧被人從高架上放下來時再次處於昏迷的狀態,藍芷上前抱着他,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將他包裹在懷裏,看着他青紫的嘴脣,和他蒼白又消瘦的臉,心疼的淚目,緊緊的將他摟在懷裏,不停的輕喚,
“相公,你醒醒,我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家。”
她將臉貼在他冰涼的臉上,手緊緊的攥着他的手,一邊輕喚,一邊嘀咕着,
“相公,咱們回家吧!”
魏建寧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喚,他緩緩睜開眼睛,微眯成一條縫,手指也在此時動了動。
她欣喜的抓住他的手,心疼的看着他,眼中不斷有淚水落下。
“相公,沒事了,咱們可以回家了。”
“娘子,我……是不是……在……做夢?”
在夢裏,他無數次做過這個夢,醒來後都是空歡喜一場,所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他還能活着見到藍芷。
即便如此,他也只有力氣看藍芷一眼,問她一句話,不等到她回覆,他再次陷入昏迷。
“來人,將太子擡上馬車。”
藍芷剛吩咐完,袁天雄在這時跑過來,雖然他滿臉疲憊,雖然他渾身是傷痛過後留下的乾涸血漬,他還是跪在藍芷面前,滿臉哀慼的和她懺悔,
“太子妃,屬下沒能保護好太子,邊關失守,衆將士命喪黃泉,屬下有罪,請太子妃責罰。”
此時的藍芷哪裏有心思管這些,她只想儘快讓已經凍僵的魏建寧醒過來。
“眼下不是你請罪的時候,救太子要緊,扶太子上車,儘快到興隆縣城府衙後院。”
“是。”
袁天雄應了一聲後,趕忙起身,和衆人一起,將魏建寧扶上馬車。
藍芷讓所有人退下後,獨自一人鑽進馬車,眼見着他渾身冷的發抖,她趕忙將身上的大氅脫下,給他披上,又不停的搓着他的雙手,以此來給他取暖。
袁天雄將馬伕轟下後,他跳上馬駕轅,揚起馬鞭,快速向興隆縣城趕去。
天上的雪,依舊飄飄灑灑的落下,整個興隆縣城,都被這皚皚的白雪覆蓋,儼然一個被淹沒在雪裏的童話世界。
城門口到府衙這段路,藍芷覺得很長很長,她幾次催促後,袁天雄終於將馬車停在府衙後院,隨即便有幾個侍衛上前,擡着魏建寧向府衙走去。
府衙內的人早已準備好暖屋子,袁天雄等人將魏建寧放到牀上後,藍芷便讓他們都退了出去。
“小欣,準備營養液,再給他準備全身檢查,先檢查血壓和血糖。”
在說這些的時候,她快速脫掉他身上的衣裳,看着那雙被凍得青紫的腳,她的眼淚再次溢出,不過她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
還好,他身上沒有致命的傷,都是一些剮蹭的皮外傷。
看來,導致他昏迷的最大原因就是凍傷,他穿着單薄,在低溫環境下動彈不得,不被凍僵纔怪。
她給他蓋好被子,又將兩個暖手爐放在他的被子裏,這纔開始給他輸營養液。
做好這一切,只要靜靜的等他醒來就好。
這時,小欣的聲音傳來,
“主人,小欣現在很疲憊,需要休息了,剛剛小欣保一百二十五個人平安,至少要休息八百七十五天,這期間,您保重。”
“你不能走。”
藍芷忙叫住它,
“你可以休息,但在這期間,你得保證提供給我藥材和必備的醫療器材,不然我遇到急事該怎麼辦?”
“你可以用中藥治病救人,小欣累了,無法再爲主人提供服務,主人再見。”
留下這句話,小欣的眼睛閃動幾下後,變成一片暗色。
這次讓小欣替她救人,的確超出了她的工作範圍,她也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了。
藍芷看着躺在牀上的魏建寧,幫他掖好被角,又幫他清理了臉上的髒污,這才終於看到他那張熟悉的臉。
她低脣,在他額頭上輕吻,他的額頭依舊冰涼,涼到讓她的心也跟着冰涼一片。
依照着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如果真的讓他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裏待一晚上,他肯定必死無疑。
她很慶幸自己當時果斷的出城迎救他,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只是,避免此次戰爭的主要原因,還是毛毛給她的那塊令牌。
關於毛毛的身世,她雖然心存疑慮,但從霍金州對此事的重視程度來看,應該不會有假。
那是不是意味着,毛毛即將離開她?
雖然和毛毛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她對毛毛已經有感情,如果毛毛真要離開,她會很不捨。
可如果他真的是天武國的人,她也不能強留他在北魏國啊!
外面的細雪還在飄着,似有越下越烈的架勢。
林興亮身披黑色大氅,迎雪而站,目光堅定的看向魏建寧所在的房間。
林夫人幾次來勸,讓他回去暖和暖和,都被他拒絕了,
“夫人哪,你沒見這些剛剛死裏逃生的將士們都不肯回去嘛,我身爲主帥,當了逃兵,還不戰而勝,哪裏有臉待在暖屋子啊?”
“可你年紀大了,要是因此染上風寒可怎麼是好啊?”
“無礙,夫人回去吧!”
林興亮態度堅決,林夫人默默的嘆了口氣,扯了扯身上的披風,轉身走了。
雪似乎越下越大,等在外面的人,渾身已經落滿積雪,卻依舊屹立在此,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些人,都是魏建寧的兄弟,與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們目光堅定的看着那扇門,等着它打開,等着魏建寧從裏面出來。
‘吱呀!’
藍芷推門而出,所有人一擁而上,關切的詢問,
“太子怎麼樣?”
“太子醒了嗎?”
“……”
看着這一雙雙關切的眼神,藍芷突然鼻子一酸,眼裏瞬間有淚珠劃過。
她掃視衆人一眼,看着他們臉上的髒污和血漬,心疼的笑了,
“太子沒事,就是太冷了,明天能醒來,你們都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