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郡主看重謝雲崢的子嗣。
說出這話並不奇怪。
紀明珠安靜地喝湯,沒有接話。
要是讓安和郡主知道他們也準備生養孩子,估計會每天盯着。
剛成親那陣,郡主送來補湯的事她沒忘。
上輩子被郡主盯着,每日喫什麼,睡幾個時辰,走動幾個時辰都有規定。
只要對她有利的建議,紀明珠會聽取。
但她實在不喜被人時刻盯着,那會很窒息。
謝雲崢如今很上道,不用紀明珠多說什麼,就把問題解決了。
“子嗣的事我們自己心裏有數,您別總盯着明珠,免得讓有心之人惦記上她的肚子。”
暗自決定,等將軍府修繕好了,不管明珠有沒有懷上孩子,他們都搬出去住。
國公府里人際複雜。
同住一座宅子,有些人擡頭不見低頭見,還是搬出去更妥當。
至於這麼做,會不會影響他的繼承人地位,他並不在乎。
有些東西,除非他自己放棄,不然沒人能從他手裏奪走。
他也是個俗人,知道權勢的好處。
讓他把國公府拱手相讓,這是不可能的。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會爲自己人爭取最好的一切。
其中就包括未來的孩子。
紀明珠不說話,安和郡主心涼了半截,以爲這次又會被兒子回絕。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這就是有那個想法了!
頓時又高興了起來。
想到府裏的情況,且又有兒子的叮囑,安和郡主把話聽進了心裏。
那踐蹄子和杜家還沒解決,這種時候,確實不宜說孩子的事。
謝雲崢被杜家人彈劾,安和郡主都急病了。
要是紀明珠的肚子也被惦記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氣瘋!
見紀明珠把湯喝完,安和郡主很滿意。
“要是有情況,不要瞞着我,我讓媽媽去教你怎麼安胎。”
紀明珠淡淡地嗯了一聲。
上輩子她和謝雲崢有過一夜,肚子裏就有了孩子。
這輩子他們兩都受過傷,可能不會那麼快有消息。
到時候安和郡主問起,就讓謝雲崢自己去應付。
反正他娘最聽他的話。
隨便他怎麼忽悠都行。
說完子嗣的事,安和郡主也問起了許側妃的事情。
沒人管她,紀明珠便坐着神遊天外。
直到有丫鬟來通傳,才拉回了她的心神。
“郡主娘娘,杜姨娘來請安了。”
安和郡主嘖了一聲,“她會來請安,這倒是稀奇,該不會是看阿崢他們來了,故意來看熱鬧的吧?”
說罷,又咬牙切齒道:“還是說想來打探消息,好給太傅通風報信!”
越想,越覺得是後者。
如果是以前,安和郡主會讓杜佩芳在外邊跪着,好讓她知道,這個家誰纔是當家主母。
敢來正院耀武揚威,真是活膩了!
但如今兒子好不容易纔回來,她怕自己責罰杜佩芳,那杜家人又上躥下跳,鬧騰個不停。
“把人轟走,別來本郡主面前礙眼!”
“可杜姨娘說,是國公爺讓她來的,說她是世子爺的長輩,理應關心家裏的小輩。”
這話聽着荒唐至極,安和郡主氣笑了。
“她算什麼東西,關心小輩?我看負心漢是要給她立威!再這麼下去,府裏的掌家之權,是不是也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因爲杜佩芳流產的事,謝國公後來還發過火。
在他看來,杜佩芳進了國公府,那就是謝家人。
她孃家要怎麼做事,這不是她能干預的。
如果連他也不護着杜佩芳,在國公府裏,她怕是活不下去了。
那些事本就讓安和郡主如鯁在喉,這會兒杜佩芳來正院,無疑是撩撥了紮在安和郡主身上的刺。
安和郡主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對謝雲崢說:“看看你那爹,究竟有多狼心狗肺!也就外邊的人不知內情,纔會被他假仁假義的那一套糊弄,都誇他是個好的,真是笑死人了!”
謝雲崢表情未變。
淡定地抿了一口茶,“礙眼之人,轟走便是,若她看不懂眼色,非要當跳樑小醜,不用給她留臉面,該罰就罰。”
這話也是對紀明珠說的。
前陣子他出事,明珠放下身段去宮門口跪着,替他求情。
謝雲崢心裏觸動。
他不想明珠再受委屈,要是有人找茬,她不用爲了他,而選擇忍讓。
“真能罰她?”安和郡主不確定地問。
謝雲崢點頭,“家有家規。”
安和郡主緊繃的身體放鬆些許,小聲地問:“杜家那邊會不會又生事?”
經此一事,安和郡主是真的怕了。
要是再把兒子折騰進牢房,她無法原諒自己。
只要兒子好好的,她受點氣也無妨。
謝雲崢敲了敲扶手,“隨他們生事,要是真心疼女兒,我們國公府願意放她離開,讓杜家人接她回去便是。”
杜佩芳之前算計的事,宮裏那位可沒忘。
從那時起,杜家就註定要走下坡路了。
能不能平平安安地退離權勢中心,就看杜家人識不識趣。
有兒子的話,安和郡主瞬間底氣十足。
“敢來噁心本郡主,那就先跪着吧,什麼時候本郡主心情好了,說不定會給她面子,讓她進門。”
杜佩芳來正院,一是有謝國公撐腰,二是想來探探謝雲崢的口風。
如果謝雲崢沒了翻身的餘地,那她得抓緊時間,再次受孕。
然後讓孃家給國公爺施壓,改立她的兒子爲繼承人。
哪怕借腹生子,她也要把這事辦成!
這段時間,安和郡主在府裏低調做人,而謝國公對杜佩芳有愧,一直在捧着她。
以至於杜佩芳覺得她要翻身了。
謝國公一說,她就迫不及待來了正院。
被人按着肩膀跪在地上的時候,杜佩芳腦子都是懵的。
這一瞬間,她好像被拉回了兩月前。
安和郡主的人,對她非打即罵的那段日子。
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
緊接着,心裏涌起了無邊的怒火。
老女人居然還敢欺辱她,是不是嫌謝雲崢關得不夠久!
杜佩芳呵斥,“我是太傅府的嫡女,是國公爺的平妻,你們這麼對我,有沒有把我爹和國公爺放在眼裏!”
丫鬟婆子沒人理她。
只是按着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
動靜傳進屋內,謝雲崢煩躁地皺眉。
真是聒噪!
手往旁邊一伸,牽住紀明珠,順勢把人帶起。
“娘,您先解決麻煩吧。”
安和郡主憋屈了兩個月,這會兒終於可以出口惡氣。
也顧不上他們小兩口了。
在他們二人往外走的時候,提醒了一句,“那事你們上點心。”
杜佩芳跪在地上,眼睜睜看着謝雲崢和紀明珠相攜着,在她眼前經過。
又屈辱,又憤怒。
氣得落下淚來。
她一定要回家告狀,讓父親繼續彈劾謝雲崢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