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夕的那封書信,靳言一直沒有勇氣拆開,直到三日後,裕川帶隊回都城,僅僅帶領了一位副將一同入宮覆命。
大殿之上,裕川將軍凱旋之事,已經是全國皆知,孟宰相也不辱使命,短短三天之內,將國庫之中的缺漏全部找尋出來,被貪污的銀子也盡數歸還,並且查抄了幾位位居高位的官員府邸,又給國庫增添了數量。
靳言剛剛賞賜過孟宰相和阮寧的辦事效率後,裕川將軍入宮的消息便傳了過來。
“聖上,裕川將軍已經到了城門口。”
靳言大喜,“快宣!”
“宣裕川將軍入宮面聖。”
等了片刻,裕川卸甲而入,大殿之上,百官齊齊投去豎目之光,裕川見到靳言的一刻,眼中盡是欣喜,他險些忘記了如今的靳言早已不是那個靈動的少女,現在更顯上位者的氣勢,高高在上,肅穆嚴謹。
裕川衣襬一甩,叩拜道,“參見聖上,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靳言連忙走下龍椅,親自將裕川扶起,“川將軍,好久不見。”
裕川一驚,連忙退後半步,自行起身,“謝聖上。”
靳言看出他的疑慮,連忙說道,“來人,賜座。”
目送裕川落座,靳言這纔開口詢問道,“川將軍近日可安好?”
裕川不敢直視靳言的視線,“回聖上,一切安好。”
靳言明白,短短時日的改變,是會讓之前的情誼全部被壓抑在權利之下,這也是她不想按照原主的身份,與靳玉玦相認的主要原因。
她看了裕川幾眼後,便被侍女扶回了龍椅之上,“裕川將軍退敵有功,理應嘉獎。”
侍女拿起準備好的聖旨開始宣讀了起來,黃金萬兩,布匹千匹,犧牲將士的撫卹金,無一例外,全部給予裕川。
裕川卻只是偷瞄着靳言,低沉的嗓音道,“謝聖上。”
【果然還是如此見外嗎?】
阮寧不明所以,她打量起身旁的裕川,此人儘管儀表堂堂,看起來也不像是一方將軍,更像是達官顯貴般,與那紫檀閣時粗鄙隨意的當兵者,簡直判若兩人。
這段時日,裕川怎會有如此驚人的變化?
裕川感受到阮寧的視線,看過去時,阮寧不卑不亢,微微頷首,裕川也點頭回禮。
靳言輕嘆道,“川將軍,此行可有傷?”
裕川起身道,“回聖上,未曾。”
靳言頓了頓,不見他還有其他說辭,便道,“朕與川將軍相識多年,如今你大勝歸來,朕定要與你暢談一二。”
裕川正要拒絕,阮寧開口道,“聖上,郡主府內剛剛嘗試了新的菜式,不如邀請川將軍到郡主府內一同品嚐新菜可好?”
靳言挑挑眉,“好。”
阮寧大喜,“那臣便回府知會一聲。”
靳言點頭後,阮寧便優先離去,裕川與靳言對視片刻後,還是將拒絕的話哽在了喉嚨。
裕川坐在一旁,聽着大殿之內的衆臣們說着國情,上報國事,靳言一一給予對策和方向,看得出靳言確實有帶領國家走向更加繁華未來的潛能,而他的初心便是想將靳言帶回去,帶回到紫檀閣內。
可是,這一路上歸來,看得出百姓對新皇的擁戴,短短几月時間便已經有歌頌新皇的歌謠,就連路過的說書人都已經開始講述新皇的故事。
看樣子,這個國家需要她。
直到早朝結束,裕川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而是坐在位置上沉思着自己的目的。
靳言換了一身便服出現在他的面前時,裕川這才恢復了意識,忙施禮道,“靳…啊,聖上。”
靳言趕忙扶起他,“川將軍,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是客氣嗎?裕川輕笑道,“如今你已是一國之主,理應如此。”
靳言見他如此,也沒有多說什麼,“罷了,莫要讓寧兒等太久。”
說罷,她示意裕川跟上,自己則是踏步去往郡主府。
郡主府內,阮寧準備好了午膳,知曉伏虎軍好酒,便也沒有忘記那些伏虎軍將士,給他們單獨安排在了別院,以免衝撞了聖上。
“聖上駕到。”
門口之人傳言,阮寧連忙出門迎接,“參見聖上。”
“免禮,既已是到了自己家,便不用多禮。”
阮寧趕忙招呼道,“聖上裏面請,川將軍裏面請。”
幾人落座後,阮寧便主動屏退了左右,讓人在門外候着,自己也是簡單地吃了幾口,便退出了房間,將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二人。
裕川自顧自地喝了幾杯後,這才擡頭詢問道,“靳言…”他輕笑一聲,“我還能這麼叫你嗎?”
靳言笑了笑,爲他斟滿酒水,“川將軍說笑了。”
裕川看着倒滿的酒水,也明白,她回不去了,“謝聖上。”
靳言這才說出自己的目的,“川將軍,既已到了鳳天國,不如讓伏虎軍留下,朕記得當初承諾過伏虎軍,便是到這鳳天國來闖出一方天地,如今也算是兌現了諾言。”
裕川冷笑一聲,一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邊境戰亂不斷,新皇登基幾月以來也在忙朝中內外之事,可是聖上,您自己的事呢?”
靳言挑挑眉,不解道,“朕自己的事?何事?”
裕川眉頭一皺,“您忘記了紫檀閣嗎?”
靳言輕笑道,“自然不會忘記,紫檀閣由朕一手發揚光大,更是有結交了五聖和川將軍,無論如何朕都不會忘記紫檀閣對朕的教誨的。”
裕川頓了頓,擡頭看向靳言,“那…那您師父封含蘊呢?”
聽到這個名字,靳言的胸口一震,刺痛感頓時襲來,她捂着胸口緩和了半天這纔開口道,“朕的師父?師父?”
越是念叨,越是感受到胸口內散發的疼痛感,感覺的強烈,讓她幾度無法呼吸。
裕川見狀慌了神,“靳言?你怎麼了?靳言?”
靳言的視線越發的模糊,彷彿是記憶中的某一處畫面破碎掉,讓她不敢再提起那個名字,那個身影,乃至那個人。
阮寧聽到了動靜闖了進來,眼看着靳言臉色蒼白,連忙呼喊着御醫,靳言直至昏厥前沒有問出心中疑問,裕川也是摸不着頭腦,眼看着阮寧的人將靳言帶走,他怔在了原地。
靳言…忘記了封含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