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得是官道,沿路有客棧、村莊,無需擔心喫住問題。”宋士誠寬慰道。
“出門在外,喫食哪有家裏方便,怕不是在啃幹餅子吧。”尤氏也不是那不知事的少女,自是明白出門在外有多不便。
不過想到兒媳帶着小鍋,身邊還有丫鬟隨行,便不那麼擔心了。
“早點休息吧,想那麼多做甚,淮兒都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愣頭青。”宋士誠哼唧道。
這時尤氏的頭髮也幹了,丫鬟放下帕子,行禮道:“老夫人,奴婢告退。”
“去吧。”尤氏擺了擺手,起身朝裏間走去。
詩畫吹滅外間的油燈,關門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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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蘇白英天色微亮就醒了,身邊早已空無一人,夫君何時起的,她怎麼都不知道,起身穿好衣裳,拿着盆子來到客棧井邊打水洗漱。
夥計見到她神情如常,躬身道:“夫人,可需要熱水?”
蘇白英搖了搖頭,“不用。”
夥計退至一旁,等蘇白英過去後才離開。
“娘子,怎麼不多睡一會?”宋清淮從後院出來,見蘇白英在洗漱,柔聲問道。
“睡飽了就起啦。”蘇白英不自覺得撒嬌道。
聲音嬌軟甜膩,客棧裏住着許多人,清晨時分熱鬧至極,而井邊人來人往的,有那聽到如此動聽的聲音,忍不住側頭想看一眼她的長相,入目的是一張蠟黃的臉頰,嚇得腳步一個趔趄快步離開。
蘇白英眼角餘光瞧見這一幕,眉梢微挑。
宋清淮背對着來人,並未注意方纔的事,只覺得娘子挑眉的動作甚是可愛。
溫聲詢問:“餓了吧,客棧裏有熱乎的包子和烙餅,還有豆漿,娘子想喫哪個?”
蘇白英略微思索片刻,開口道:“喫包子配豆漿,再來點烙餅,中午配着喝稀粥。”
“好。”宋清淮淺笑着應下。
等蘇白英洗漱完後,茶兒和燕子才從房間裏出來,滿臉愧疚。
行至蘇白英跟前,“對不起夫人,奴婢起晚了。”
“無妨,去洗漱吧。”蘇白英把人趕去洗漱,在家時她也是能自己動手,就不麻煩旁人,兩人皆是頭一回出遠門,不適應也是在所難免的。
“是。”兩人見夫人沒有要怪罪的意思,立刻跑去洗漱。
而另一邊鏢局裏的鏢師們,在客棧後院埋鍋造飯,他們人多,若在客棧裏用膳,得花不少銀錢。
喫過早飯後,一行人整裝出發。
一個月後,平安抵達臨江府城外。
“今晚大家在此處歇一晚,明早進城。”鏢師的吆喝聲傳遍整個隊伍。
“總算到了。”蘇白英下了騾車,伸了個懶腰,感慨道。
從春寒料峭的三月走到春意盎然的四月,總算快到臨江府,一路上雖沒出意外,衆人也累得夠嗆。
因着走得是官道,雖然彎了些遠路,卻安然無恙。
“娘子,受累了。”宋清淮從騾車上下來,清雅溫和的臉上帶着點疲憊,因趕路來不及打理,下巴處長出些許鬍鬚,瞧着儒雅隨和。
“出一趟遠門,真不容易。”蘇白英感慨道。
上回去縣城,要不了幾日,不趕時間晃晃悠悠的,倒不覺得難受,這次路程遠不說,路面也不怎麼平整,有時一天下來,屁股都是麻的。
後面用蒲團墊着,才感覺好受一些。
“確實,下回咱們走水路。”宋清淮提議道。
蘇白英藉着騾車的遮擋,揉了揉痠麻的屁股,不解的問:“你不是說,走水路要轉好幾趟嗎?”
“嗯,麻煩是麻煩了點,不過船艙裏有房間,可以躺着休息。”宋清淮解釋道,不過坐船適合輕裝簡行。
“哦,那有機會體驗一回。”
“好。”宋清淮看出她的不適,不動聲色的幫她擋住旁人的視線。
安頓好後,幾人要來熱水洗漱,洗去一身疲勞。
另一邊大柳樹村吳家,今天是吳秀才娶妻的大喜之日,因着他是村裏唯一的秀才,還是村裏許多姑娘的最想嫁的人。
因此蘇白果拜過堂後,有許多不服氣的姑娘,擠進不大的屋子裏,想看一看,吳秀才娶回來的娘子,與她們有何不同。
“你就是越哥哥的新娘子,長得也不怎麼樣,他爲什麼娶你,卻不娶我?”說話的姑娘着一身紅色衣裳,顯然存着與蘇白果比較的心思。
語氣裏的傷心之意,讓人忍不住想出言安慰,不過可不包括蘇白果。
只見她坐在牀上,瞥了眼說話的姑娘,不冷不熱的來了句,“大概他就喜歡我這樣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長得不合他心意。
“你,不要臉。”紅衣姑娘被這句話氣哭,抺着眼淚跑走了。
蘇白果撇了撇嘴,真脆弱!
其他人見蘇白果不是軟包子,議論聲小了許多,雖然鄉下人說話不拘小節,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話這麼直接的。
蘇白果沒理會衆人的閒言碎語,靜靜的坐着,有點遺憾三姐不在身邊,也不知道她到府城沒有?
聽夫君的意思,成親後她們也要前往府城,不知會不會遇到三姐他們。
想着事,對她們說的風涼話,毫無反應,如此行事卻讓蔣氏非常滿意,不愧是識文斷字的女子,行事做派不是村裏姑娘可比的。
沉得住氣,如此才配得上自家優秀的兒子。
她看上蘇白果,除了蘇白英的關係外,還有就是聽說蘇白果識文斷字。
這才動了心思,只要娶了蘇白果,兒子和宋員外成了連襟,多少還是有點好處的。
“咳咳…”蔣氏端着喫食,在外頭輕咳兩聲。
圍着的人聽到她聲音,轉頭一看她的神情,像老鼠見到貓似的,一鬨而散。
蔣氏在村裏是出了名的潑辣,她們不是沒想過討好她,藉此嫁入吳家。
卻每每被蔣氏嚇得打退堂鼓,不敢靠近她半步。
寡婦門前事非多,蔣氏用潑辣掩蓋真實性子,時間久了,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加上她也看不上這些人,於是將計就計。
如今兒媳過門,她們卻來胡說八道,蔣氏氣得不行,拉着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