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墨琛一身黑衣,走到方清的牀邊坐下,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這段時日,他一直守在院中的樹上,待方清睡着後,就悄悄進入房中,看她睡顏。
明明是自己的王府,卻要同做賊一樣,不敢露面,這樣一直坐到快要天亮,方纔離開。
雖然他這些時日並未在府上,但是方清做的事他都清楚,比如日日去皇宮面見皇后,只爲了混那一碗燕窩。
聽說皇后大發雷霆,將宮中的東西都砸了一遍,想來是發現自己被耍了。
他這幾日確實有要事在身,軍營之中出了一些事,父皇讓他親自去調查。
耐不住他日日想見方清,只得悄悄摸回來,以這種方式陪在她的身邊,天亮他就該走了。
這一日,方清睡到自然醒,只覺得睡的太久,全身痠痛,但好久沒睡的這麼好了。
宮中皇后從早等到日中,都未曾看到方清的身影,她已經想好了懲治她的辦法,沒想到她突然不來了,又讓她心中窩火,生了好大的一脾氣。
“成王妃真是好心計,本宮竟全然不是她的對手!”
皇后氣的累了,坐了下來,玉手緊握,恨不得殺到成王府,將方清拖來教訓一頓。
她穩居中宮多年,貴爲一國之母,何曾被人如此算計過,她真是第一個!
“娘娘,聽說陛下前些日子,召成王殿下入宮,將軍營中調查臥底一事,交給了他。”
雲姑姑爲她倒了一杯茶水,將剛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
“什麼?”
皇后拍桌而起,一雙鳳目瞪的極大,滿是不可置信。
“那本是太子的差事,怎麼給了成王?陛下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何時的事,本宮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陛下向來寵愛成王看不上太子殿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若不是成王雙腿殘廢,如今的他早已貴爲太子。
這是皇后心底的一根刺,明明她的兒子是中宮嫡出,身份尊貴,不管是按照禮儀規制,還是嫡庶之別,她的兒子都是當之無愧的太子,可陛下偏偏喜歡那個踐人的兒子!
明明她的兒子樣樣出衆,哪一點都不輸慕墨琛,可在陛下眼中,他哪哪都不好,動不動不顧其太子顏面,對其加以訓斥,時間一久,外面傳言紛紛。
“就是成王殿下剛從月城回來的那幾日,陛下單獨講成王殿下叫到書房吩咐了此事,未叫人在前侍候,所以我們的人剛剛得知消息。”
雲姑姑聲音很小,說話時生怕隔牆有耳,左右看了看。
在陛下面前安插耳目,探聽聖意,就算是貴爲皇后,一朝事發也沒有好下場。
“爲何不讓太子前去?太子近日在做什麼?”
皇后好不容易冷靜了下來,舒妃那個踐人,只怕又要風光一陣子了。
她真是慶幸老天有眼,讓慕墨琛雙腿殘廢,否則她的兒子還坐不穩這太子之位!
老天都站在她這邊,她有什麼理由不爲她的兒子博一把?
“太子近日一直在東宮潛心研究詩畫,並未外出。”
“他還有心思研究詩畫?他的差事,他的風光,他的太子之位都要被慕墨琛搶走了!”
皇后氣的站起身,立刻帶人殺到了東宮。
來到東宮時,慕文延正在書房,鑑賞字畫,皇后直接推門而入,將他嚇了一跳。
“母后,您怎麼來了?”
慕文延見她臉色不好,連忙將自己手上的畫收好,生怕她一生氣給自己撕了,畢竟是自己千金求來的,撕了可真的可惜。
“你在做什麼?將自己整日關在宮中,不出去與羣臣走動也就罷了,也不去你父皇身邊,爲他排憂解難?”
皇后瞪着一雙鳳目,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她最是瞭解她這個兒子,有聰明才智,也有治國之才,可他的心思卻都撲在那些沒用的字畫上。
以前的她,鬧也鬧了,罵也罵了,教訓了幾次後,他雖表面答應着,但背地裏依舊我行我素。
自那之後,若不是太過分,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他大了,自己總不能時時盯着他。
“父皇又不喜歡我,我去了只會惹他心煩。”
慕文延臉上帶着笑意,說這話時,看不出他有絲毫難過。
“母后,您快坐,近日我得了一些好茶,泡給您嚐嚐。”
皇后皺着眉頭坐下,看到這樣孝順的兒子,他說不出任何指責的話來。
雖然他不爭不搶一事,不合她心意,但是對她卻是極好。
所以有些事情,就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來吧,讓她爲她這個不懂爭奪的兒子,鋪鋪路。
“成王被你父皇派去軍營了。”
皇后看到他的手頓了一下,以爲他開竅了,正要刺激他,沒想到只聽他道。
“九弟腿不去,也不知去軍營方不方便。”
“你還關心他!他都不曾將你這個皇兄放在眼中,你還關心他!”
皇后聽到這句話,剛剛的溫柔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上好的茶都震的灑落出來,慕文延心疼的不得了,這茶一兩可是非常難得。
“你可知,他越俎代庖,這件事本該由你這個太子前去,但他身爲皇弟,不禁搶了你的差事,還搶了你的風頭。你再在這東東待下去,外面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東宮已經易主了!”
“母后。”
慕文延微微皺眉,無奈的看了一眼憤怒的皇后。
聰明如他,又怎會不知母后爲他的謀劃,可他心思不在此處,否則也不會被此次被父皇教訓,只因父皇看出了他的想法。
可母后卻一直不知,總覺得他該去爭,該去搶,從來都不聽他的意願,他不想被困在這裏。
他身爲太子身份尊貴,本該龍傲九霄,可他只想做一只閒散的鶴,自由自在的過着自己的生活。
他知道這件事有多少的難,但他不曾放棄,即使父皇無數次的相逼,母后各種不理解,但他只想離開這裏,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
只有慕墨琛知道,他懂他想要的自由,知道他遠走高飛離開這裏的願景,所以很多時候,他即使被母后誤解,也會給自己清閒,比如軍營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