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卓本來是帶着向雁來置辦衣服的，她身無分文，原先的破衣服早就不能穿，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這一日，雲卓還是沒有回去，第二日，他就接到了酒店律師的電話，要跟他商量索賠的事情。
雲卓是有心裏準備的，早些年，教育政策還沒有改革的時候，雲卓靠補課賺了不少的錢，加上他平時的興趣也就種種花草，不喝酒不抽菸的，支出很少，積蓄是有的。
然而，當對方律師開出金額後，雲卓還是愣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多少？”
“雲先生，一共是兩百六十二萬，酒樓老闆善心，給您抹了零，您這邊只需要支付兩百六十萬就可以了？”
雲卓看了眼邊上，什麼都不知道，光顧着把玩自己頭髮的向雁，輕聲問：“什麼酒樓這麼貴，不是沒有人員死亡嗎？”
“本市最好的酒樓，光是地價就上億，您應該慶幸這位向女士只是燒了四層，且每層只燒了部分，不然，可就不止兩百多萬那麼簡單。”
律師的專業性使得他說完後又再次把文件上列着的損失給雲卓唸了遍，末了，解釋，“有三個在廚房工作的員工受了輕傷，醫藥費酒店老闆已經承擔了去，不需要您這邊支付，兩百六十二萬，仁至義盡了。”
律師給了最後期限，雲卓去查了下自己的戶頭，發現只有五十幾萬，想起來這些年他爲了模範丈夫的形象幾乎把賺來的錢都給了宋情，宋情也不亂花錢，應該是拿得出手這筆錢的。
雲卓兩天沒回來，雲霧擔心了兩天，她起了去找席柏辰讓他幫她找的念頭，可是宋情不願意。
“我看了新聞，最近帝和股價大跌，他大概忙的很，你別拿我們家裏的事情去叨擾他。”
宋情不清楚，雲霧卻知道，席柏辰壓根不在乎這點損失。
就在她在想其他法子時，雲卓自己回來了。
雲霧馬上迎上去，“爸，您去哪兒了？”
雲卓脫下帶着冷意的衣服，“碰到一個老同學，一時高興，跟人多喝了幾杯，誰知道這麼些年都沒喝過酒，酒量差的厲害，直接在人家地方睡了兩天。”
他說的儘量自然，雲霧將信將疑，宋情憑藉對他多年的瞭解，並沒有全信。
她也沒說什麼，轉身去廚房忙碌。
飯桌上，雲卓夾了塊宋情喜歡喫的西湖醋魚，又給她剝了肥美的大閘蟹，“那天我氣頭上，胡言亂語，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來，多喫點。”
宋情沒動雲卓夾給她的東西，而是說：“你該道歉的是雲霧，而不是我，我可以當你胡言亂語，雲霧不能，她從小尊敬你，你那樣貶低她會讓她寒心知道嗎？”
雲卓被說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有點拉不下臉面給小輩道歉，但是今天，他有求於宋情，必須服軟。
於是雲卓也給雲霧剝了螃蟹，沾了醬汁，放到她碗裏。
他還沒開口，雲霧已經把話頭接過去，“爸，您以後別說那樣的話就可以了，我早就忘記了。”
雲卓輕嗯了聲，“那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你也要往心裏去。”
雲霧在宋情看過來時迅速點了點頭，低頭喫飯。
宋情是不知道她和席柏辰鬧分手的事情的，雲霧知道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們，不想讓她擔心，就沒提。
飯後，雲卓搶着去洗碗，沒讓宋情碰一點水，就連飯後水果也準備好了。
以前他在家裏時也會做點家務，只不過經過那天的爭吵後，宋情看他這副殷勤的樣子完全沒有感覺。
她總覺得雲卓是帶有目的性的，這個目的在雲卓一家人隨口聊了幾句後被打破了。
雲卓趁雲霧進書房工作的空隙和宋情開了口。
“阿情，這兩天我沒回來也不止是老同學聚會那麼簡單，我那個同學做生意失敗，房子車子都賣了還差一點，這幾天銀行追得緊，求我幫忙，我念書時候他幫我不少，有情分在，想幫幫他，你看我們家能拿出多少？”
宋情放下杯子，“沒有多少，大概二十幾萬吧。”
“怎麼就二十幾萬了？”雲卓不相信，“這個時候你就別跟我置氣開玩笑了，我們兩個這些年百來萬總有的吧。”
宋情指了下四周，聲音沒什麼情緒，“存下的錢給小霧買了這套房子，剩下的也就那麼多。”
“你不是把a市原本留給小霧的那套賣了再買的這套嗎，c市房價是比a市貴，但也不至於補貼到只剩二十萬？”
“那套房子還在，我沒賣，都是小霧的，這套我全額買了，五百來萬，家裏就剩二十萬。”宋情面無表情地看着雲卓，“什麼朋友，要你花那麼多錢幫忙，你自己戶頭上的錢呢，還不夠？”
當然不夠，連零頭都不夠。
雲卓沒再說下去，因爲宋情很聰明，他要是再多表現的想要錢一點，她就會懷疑。
不過，宋情已經在懷疑了。
晚上，雲霧洗完澡，看到宋情仍舊待在她的房裏，“您不跟爸一起睡嗎？”
“我跟你睡。”
這麼些年，基本都是一個牀兩條被子，如今有了隔閡，又起了疑心，是連一張牀都躺不下去的。
席柏辰的生日很快就到，他前一晚就給雲霧打電話，她沒接，後面又發來短信，雲霧反覆讀了幾遍，還是覺得不去見他。
可宋情卻問她,“明天是柏辰生日，他是不是要跟席老爺子一起過？要是還有空的話，我想請他喫個飯。”
雲霧知道席柏辰的性子，他既然說了今天肯定會來找她的，不是她不接電話不回短信能糊弄過去的。
於是在他最近一次來電後，雲霧應下了。
同時她告訴自己，今天是最後一次，給他過完生日，就不再見他。
帝和，秦關關走進席柏辰辦公室，聽到他在跟雲霧打電話，在原地站了會兒，等他掛了電話，纔過去說：“爺爺在寧園那裏定了位置，晚上我們一家人去那邊給你過生日。”
席柏辰把電話放在桌上，“我晚上沒空，等過了今天，明天會回青灣給爺爺賠罪。
秦關關還想說什麼，葉深引了幾個人進來，是幾個部門經理，有事情跟席柏辰彙報。
她咬咬牙，踩着高跟鞋出門。
到了飯店，雲霧準備出門時，接到了席老爺子的電話，她看到宋情正在給幾個學生打電話叮囑他們的學業，起身走到陽臺去接。
“丫頭這幾天怎麼樣？”
“挺好的，爺爺出院了嗎？”
“出了有幾天了，難爲你還掛念我。”他說完，頓了頓，似乎在想怎麼開口，雲霧握着話筒等着她開口。
那端傳來一個女聲，是秦關關，那麼席老爺子接下來的話雲霧也大概能猜到。
果然，下一秒他就說：“今天是柏辰生日，我希望他回家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