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她躺在一張牀上。
是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從來沒來過。
身邊也沒有一個人,安靜的可怕。
雲霧腦子裏都是昏迷前的場景。
滾滾的濃煙,漫天的火光,吵雜的人羣,還有一道被燒得黢黑的橫樑,以及男人被砸到時耳邊的悶哼。
雲霧掀開被子下牀,忘記了自己腳踝還傷着,下地速度過快,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她沒來得及顧上,一瘸一拐地拉開門出去。、
是個兩百多平米的房子,遠不及青灣一個房間大,比普通人的房子已經好上了許多。
雲霧看到熟悉的沙發,想起自己去年秋天生日時,在青灣等席柏辰,沒等到他人,卻等到安心的朋友圈。
她特意放大了看,把這張沙發記得清清楚楚。
那麼這裏應該是席柏辰在濱江大道的一處房產,也是國內在他名下的唯一一處房產。
青灣,至今還是在席老爺子名下的。
隔壁的房間門在此刻被人打開,出來的人是葉深。
他手裏還拿着捆紗布和藥。
看到她出來笑着跟她打了個招呼。
雲霧剛剛還在擔心,想看看他的傷怎麼樣了。
可還沒見着他人,光是看到他身邊跟着的葉深,那股子想要去看他的衝動又被壓了下去。
葉深彷彿知曉她的猶豫,她不開口,他已經回答了,“不嚴重,橫樑燒的有段時間了,沒什麼分量,只是燙了點而已。”
這麼大的火,起止是燙點而已。
他承受能力不錯,可剛剛那些汗還是燙疼了她,可見會有多疼。
況且,他那個背,本來就傷痕累累,儘管她有段時間一天兩次的給他擦藥,也只能淡去部分,還有些猙獰的傷口留在上面,完全去掉,是不太可能。
新傷舊傷的,還不知道現在後背會可怖到怎樣。
葉深很快就走了,雲霧在門口徘徊了會兒,想起他剛剛在天台上騙她的樣子,想起自己心都快被扯碎卻只是那人的戲弄,氣得又折返了回去。
到了牀邊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換過了,應該是洗過澡,裏面打底的一件都沒穿,外頭只套了件男士的白色襯衣。
席柏辰個子高,他的襯衫在她身上已經快要到膝蓋,看起來十分滑稽。
她還在低頭看時,臥室的人被人打開,聽到動靜,雲霧擡頭,兩人剛好打了個照面。
雲霧扭過頭去,沒走幾步便被人從後面抱住。
男人的身體一年四季都是熱乎的。
夏天太燙,冬天卻是溫溫的,剛剛好。
“怎麼這麼早醒了,不多睡會兒?”雲霧沒說話,席柏辰首先開口。
他一說話,雲霧就想起剛剛天台上快把她魂都嚇沒了的一幕。
她掙開他的懷抱,轉身握着兩個小拳頭狠狠往他身上砸,也不管他現在還受着傷。
總之,像個小瘋子般的發泄着自己無處宣泄的情緒。
席柏辰也任由她打,雲霧沒什麼力氣,這麼幾下,對他來說跟撓癢癢似的,感覺不到疼。
倒是自己,打了幾下,碰到的都是硬邦邦的肌肉,他沒反應,她自己手都疼了。
她心裏更氣,一氣,眼眶就紅。
她這副樣子,席柏辰眼裏起了波瀾,扣着她的手腕把人拖到懷裏,眸色漸暖,“別打疼了手。”
雲霧頓了下,手動不了,擡腳提到他腿上,“你還會心疼我的手,我看你根本沒有心!”
席柏辰手落在她單薄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撫着她,眼底藏着溫柔,“沒有心還爲了你跟別的男人打架,我都快三十一了,這輩子沒做過這種幼稚的事情。”
他不提還好,一提,雲霧更氣,人都開始抖起來。
“你活該,沈蒼怎麼沒把你推下去?!”
她轉身,不去看他,卻又被他從身後摟進懷裏。
兩人交疊在一起,男人熱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側,“口是心非的小東西,你明明心疼的很。”
“是,我是心疼,我是真心疼,而你只是想捉弄我,試探我。”
她聲音一哽咽,他就察覺到了。
席柏辰把人抱起,自己坐在牀上,在把人側放在腿上。
雲霧一晚上經歷他從樓上摔下去了—他安然無恙—酒樓着火了,加上生理期剛剛結束,整個人情緒敏感的很,起伏的厲害。
這會兒哭的很兇,掩藏在襯衫下的高聳一起一伏的,很是佑人。
不過,眼下席柏辰沒有心思欣賞美景。
因爲雲霧是真的氣到了,她平時一句罵人的話都不會說,此刻卻連罵了他幾句混蛋。
這大概是她能說出的最髒的話了。
“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能打的贏他,就算打不贏,也不至於掉下去。”雲霧一鼻子哭腔,“你就是想看我心疼你,你圖什麼,我對沈蒼沒有男女之情,你何必?”
“不是他,他還影響不了我。”席柏辰抵着她的通紅的眉眼,“是你,是你一心想要分手,是你想千方百計想離開我。”
“我們怎麼在一起?爺爺不會同意的,我知道這些年她過得不好,爺爺心疼,你又何嘗不心疼,難保不會舊情復燃。”
“我是跟她有段一段情,沒跟你們那麼深,”席柏辰說,“破鏡難重圓,舊情也不會那麼容易死灰復燃。
那個時候太年輕,二十出頭,有個女孩子成天圍在你周圍,朝夕相處,難免不動心。
可關關太小,還是個孩子,他有分寸,十八歲前一直跟她保持着距離。
連親吻,都是沒有過的。
她走丟,他確實遺憾至今。
不過,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情,如今分得清楚。
雲霧沒出現前,他或許還能時不時回味這種朝夕相處青梅竹馬的感情。
但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一點一點地把佔據他的心,直到無法容下第二個女人。
她總覺得他霸道,她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然,怎麼短短半年多的功夫,他就徹底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