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的事拖不得。
且謝雲崢最近公務繁忙,老太君擔心,他出了門就尋不着人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便派人去請謝雲崢。
還特意交代,不要讓紀明珠跟着。
就怕說起納妾的事,她掉幾顆眼淚,自己的孫兒會心軟,一口回絕進新人的提議。
作爲國公府的繼承人,身上擔着開枝散葉的重任。
只指望紀明珠,她能給謝家生幾個孩子?
不納妾是不行的。
再則,有了妾室就有了競爭,看那紀明珠還怎麼給阿崢使臉色!
老太君這般想。
雖然她大多時候是在鶴舞堂唸經,但府裏發生的事她都知道。
包括郡主給她兒子難堪,當衆把杜佩芳帶走的事情,也早就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兒媳婦強勢,背後又有靠山。
她拿人沒轍。
但紀明珠不一樣,她無依無靠,還不知道收斂。
要她會伏低做小也就罷了,可她偏不知足,非要騎在阿崢頭上作威作福。
那就不能怪她這個當祖母的,替孫子出頭了。
紀明珠長得漂亮,但再美的皮囊,也有看膩的時候。
能得男人的心,最要緊的還是會伺候男人。
就像林氏。
寡婦出身,但會哄人高興,進國公府這麼久,還沒被冷落。
反正是個逗趣的玩意,老太君也不嫌棄她的出身。
只要能把自己兒子伺候好就行。
謝家從未出過情種,老太君也不希望自己的幾個孫子是癡情人。
情這一字太傷人。
年初那段時間,阿崢都快瘋魔了。
這就是最好的例子!
且心思都掛在一個女人身上,哪還能顧得上家族利益?
怕是眼巴巴地,把好東西都拱手讓人了。
這時候老太君又想,得虧紀明珠和紀家那羣潑皮無賴斷絕了關係。
不然阿崢還得幫扶她的窮親戚。
那謝家真就成冤大頭了!
越想,越覺得該給孫兒納個溫柔聽話的美妾。
纔好彌補紀明珠帶給阿崢的傷害……
要去祭拜父母,這日紀明珠天不亮就起牀。
謝雲崢比她起得更早。
等她梳洗結束,他已經準備好了祭拜的東西。
有香燭,紙錢,酒,茶葉,飯菜,點心,各種果子,甚至還有錦緞和玉器。
紀明珠一一看過,“這也太誇張了,只是尋常祭拜而已,心誠就好。”
說着,要把錦緞和玉器留下。
謝雲崢不同意,“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見岳父岳母,要準備得妥當些,留個好印象。”
“誠意到了就行。”
“我不準備東西,怎麼讓人知道我的誠意?”謝雲崢問得真誠。
乍一聽,還挺有道理。
紀明珠想了想,“還是別帶了,這麼擺在墳前,說不定會被人拿走。”
謝雲崢覺得這不是問題,“再派個人負責守山,沒人敢拿。”
“守山人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盯着。”
喫的喝的還好,那玉器錦緞,就是在明晃晃招人眼啊。
謝雲崢還是想帶。
兩手空落落的,總覺得沒臉去見明珠的家人。
“要不換成銀子,捐給善堂,就當是替我爹孃祈福了。”
善堂裏有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這筆錢給他們,算是用在了實處。
紀明珠沒了雙親,但好在父母給她留了龐大的家業,足夠她錦衣玉食過完這一生。
她比善堂裏的孩子幸運,捐一筆銀子,也算是聊表心意。
這次謝雲崢沒再拒絕。
摸摸她的頭,“都聽你的。”
把錦緞和玉器折算成銀子,他自己還添了一千兩。
既然是祈福,就不能摳摳搜搜。
讓人以紀明珠的名義送去善堂。
還重點交代是紀將軍之女。
而不僅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紀明珠眼神揶揄,“你被皇上罰俸三年,還能這麼大手大腳地花銀子?”
謝雲崢揚了揚下巴,一臉矜驕,“要是只靠那點俸祿,我怎麼養家?”
“我又不需要你養。”
說完,又覺得這話站不住腳。
他們院裏的喫喝用度,都是謝雲崢在負責。
府裏每月按例還會給他們支一筆銀子。
她自己的家產,並無動用的機會。
說謝雲崢在養着她,好像也沒錯。
謝雲崢之前就想把自己名下的產業都交給紀明珠打理。
卻被她推脫了過去。
如今他們關係好轉,謝雲崢又再次提起這事。
“不用你做什麼,巡鋪子、盤賬還是由原來的人負責,你就監督他們,要是誰做得不合你意,直接換了便是,銀子也由你管着,發例銀的事就有勞夫人了。”
這是把打理家業的權力交到了紀明珠的手裏。
紀明珠睨着他,“那你以後支銀子,是不是需要我點頭?”
“嗯。”
謝雲崢嘴角壓都壓不住。
被明珠管着,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如果她連管都不想管,那他在明珠心裏,估計一點地位也沒了。
說完要緊事,早膳也備好了。
正要去飯廳,就見守門的婆子來通傳,“世子爺,老太君請您去一趟鶴舞堂。”
謝雲崢斂去面上的笑意。
“何事?”
“老太君沒說,只吩咐讓您去一趟。”
謝雲崢眼裏閃過煩躁,總覺得老太君要說的事情,不是他想聽的。
可他不去鶴舞堂,說不定老太君會找上明珠。
趁他在府裏,還是把事情解決了比較好。
省得過後又讓明珠心煩。
她本就身體不好,再爲亂七八糟的雜事浪費心神,那些苦藥就白喝了!
讓紀明珠先去用飯,“我去去就回。”
紀明珠點頭。
一個人進了飯廳。
老太君是謝雲崢的親祖母,她總不能攔着,不讓他們見面。
只要別勉強她做不願意的事情,其他的,紀明珠不想管那麼多。
另一邊,謝雲崢到了鶴舞堂。
老太君正在喝燕窩粥。
見他進來,忙吩咐丫鬟,“快給阿崢也盛一碗。”
謝雲崢開門見山問:“祖母,您找我來爲了何事?”
老太君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
“你先坐下,咱們祖孫倆已經很久沒一起用早膳了,邊喫邊說。”
謝雲崢耐着性子落座。
只是沒有動筷。
擺在手邊的燕窩粥,他也沒嘗一口。
老太君心說:這小子娶了媳婦,心都掛紀明珠身上去了。
要他陪長輩喫頓飯,比登天還難!
看了謝雲崢的表現,老太君改變了說辭。
明說讓他納妾,他肯定不會同意。
還是得走迂迴的法子。
“今年咱們家一直不安生,恐怕是沾了邪祟,祖母打算去寺裏清修一陣。”
謝雲崢道:“您何時出發,我安排人護送您。”
老太君放下小碗和勺子,“讓孫媳婦和我一道去。”
謝雲崢按了按額角,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明珠要替我打理內宅,她不在,東院會亂套。”
老太君哼了一聲,紀明珠不在府裏,這傻小子纔有機會和別家姑娘相處啊!
等生米煮成熟飯,她再怎麼鬧也沒用了。
“她不是身體不好嗎,山上風景秀麗,寺裏也沒那麼多糟心事,去住一陣,對她大有好處。”
謝雲崢長指捏住小勺,無意識攪動碗裏的羹湯。
過了許久,他纔開口,“祖母,您是想給我納妾吧。”
謝雲崢神情平靜,語氣也很平和。
但卻處處透露着詭異。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他爲紀明珠做過多少傻事,老太君估計會以爲,他自己也有這個心思。
神情訕訕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謝雲崢似笑非笑地嗤了一聲。
“當年您就是哄我娘,下江南遊玩,等我娘回來,府裏已經多了位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