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皇后對太子的反應很滿意。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往，感嘆了一句。
“要是紀明珠和謝雲崢相看兩厭，我倒是不反對你接她進宮，就算她當不了太子妃，日後你繼承大統，給她個妃位也不是不行。”
“可惜，她和謝雲崢糾葛太深，如今瞧着，夫妻倆的感情開始好轉，讓她入宮，她不會同意。”
太子低垂着眼睫，那手指無意識敲擊桌面，像是在謀劃什麼。
鄭皇后心頭一跳，真怕自己把人說動心了。
再次告誡太子，“女人一旦動心就很難再變，她心裏裝着謝雲崢，就算你強擄她進宮，以她的脾氣是不會屈服的，被逼急了和你同歸於盡都有可能。”
當初謝雲崢追去揚州，都沒能把人帶回來。
反倒是他自己，把頭髮剃了個乾淨。
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出家當和尚了。
要不是元家那邊出事，紀明珠不會再回京城。
更不會嫁進國公府。
這些事情不是祕密，太子作爲謝雲崢的好友，知道的內情更多。
“母后，我沒這麼想。”
太子語氣堅定，“她是阿崢的妻子，我永遠不會動她。”
鄭皇后把玩着寶石戒指。
眼裏帶着懷疑。
坐擁無邊權勢，想要的東西只要開個口，就會有人想法設法滿足他。
享受過這種快感，他真能忍受愛而不得，抓心撓肺的滋味嗎？
對上母親眼裏的懷疑，太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但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別說她是阿崢的妻子，是保家衛國的英雄之後，就是普通的良家婦女，對方不願，我還能強求不成？”
“你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那魏家女脾性溫柔，行事得體，能當好你的太子妃。”
本來，鄭皇后看中的是孃家侄女。
沒想到朝中的形勢會變得這麼複雜，那魏家有兵權，娶魏氏女再合適不過。
太子沒見過魏氏女。
他不在乎魏氏女長什麼模樣，也不在乎對方是什麼脾性，只要別耽誤他的大事就行。
儲君娶太子妃是大事。
大婚事宜會有禮部負責籌備。
因皇上身體有恙，鄭皇后做主，把婚期定在了兩月後。
說是辦場喜事，圖個吉兆。
大事說完，鄭皇后想到了一個人。
“許氏呢？”
“還在東宮。”
自宴會以後，太子一直在忙，都快忘了東宮裏還囚禁着這麼個人。
提到許禾，鄭皇后就一臉厭煩。
要不是看了紀明珠的面子，那許氏早就被她拿到錯處，趕出宮去了。
沒想到這人恩將仇報。
無視太子的寵愛、紀明珠的幫襯，居然跑去和那踐人聯手。
真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壞！
捏了捏眉心，“趁早把人打發走，可別魏氏進宮，又被她害了。”
醫術可以救人，同樣可以傷人。
被許禾算計過一次，太子如今也不信她了。
更不敢讓她接觸藥材。
就怕許禾又造出害人的東西。
沉銀片刻，“等九弟離京，再放她出宮。”
鄭皇后嗯了一聲，“也好，省得她又鬧出幺蛾子。”
只是就這麼放過許禾，心裏總覺得憋了口惡氣。
道：“把伺候她的人都撤了，就留個送飯的老媼，一天送一頓冷饅頭就行，既然她過不了好日子，那就喫點苦頭，好讓她知道，之前的她有多不知好歹！”
太子早就把伺候許禾的人撤了。
但一日三餐，還是讓人按時送了去。
“她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給飯喫……會不會太過分？”
“就算有救命之恩，你不是留了她一命嗎，之前還讓她享受了皇家人的尊榮，天大的恩情也該還清了。”
太子抿脣，沒有說話。
怕他對許禾心軟，鄭皇后道：“你要是捨不得，就把她交給謝雲崢，別忘了，當時被算計的還有紀明珠，爲了哄媳婦高興，想來謝雲崢很樂意解決了許禾。”
太子神情微怔。
他一直想着自己的救命之恩，卻是忘了，那件事讓紀明珠受了委屈。
雖然最後沒出事，但她當時的委屈，害怕和難受都沒法抹去。
許禾只是餓餓肚子而已，和紀明珠受到的傷害比，那根本不算什麼。
“母后，那就依您所言。”
鄭皇后這才滿意。
轉而又問起了揚州的事，“背後之人可查到了？”
“有了眉目，還需拿到確切證據。”
鄭皇后厭倦了等待的滋味。
“你想要什麼證據，就製造什麼證據，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我教你？”
太子有些哭笑不得。
“這法子也不是萬能的。”
真要這麼簡單，很多事情不得亂套了？
鄭皇后淡淡道：“瞻前顧後做不成事，先達成目的再說，勝利者纔有話語權，手段乾不乾淨不重要，管用就好。”
鄭皇后嫁給皇上的時候，執掌大權的是攝政王。
從出嫁，到攝政王被誅殺，鄭皇后見過了太多腥風血雨。
故而，行事手段格外強硬。
這也是安和郡主懼怕鄭皇后的原因之一。
從權力漩渦裏掙扎出來的人，哪怕如今褪去了鋒芒，照樣是不好惹的存在。
太子知曉母親的脾氣，也就沒試圖辯駁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準則，他作爲儲君，要是一味地走捷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反噬了。
拱手行了個禮，“母后有句話說得對，瞻前顧後成不了事，兒臣心裏已有主意了。”
背後之人一直按兵不動，那就給個引子，來個引蛇出洞！
對自己的兒子，鄭皇后還是放心的。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謝雲崢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主。
寅禮和他交好，能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看着養心殿的方向。
她如今就盼着，那人趕緊給她兒子騰位置。
等寅禮坐穩皇位，她這輩子就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過了一個時辰，派出去的太醫便回了中宮。
太子有意等在那兒，就爲了聽聽結果。
鄭皇后也隨他，只要別做昏頭的事就好。
她的兒子和她一樣是個苦命人。
既然不能和心上人長廂廝守，那麼……必須得把權勢抓牢了！
“國公府是什麼情況？”
太醫說起都有些尷尬，“世子夫人身體並無大礙。”
“那阿崢怎麼如此着急？”太子追問。
太醫清了清嗓子，“是房事放縱，導致世子夫人身體有些虧空，喫兩貼藥便能調理好。”
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
鄭皇后揮了揮手，讓太醫離開。
等人走了，這纔再次提醒，“看樣子他們夫妻感情不錯，你該收心了。”
男女對待情事的態度不一樣。
對於女人來說，如果不愛那個男人，房事便會很痛苦。
每月配合一兩次就算不錯了。
紀明珠算不得聰明絕頂，但也有些小智慧。
如果她不願意，定不會由着謝雲崢放縱。
還鬧得身體虧空……
他們自己不害臊，別人聽了都要臉紅！
鄭皇后暗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相愛相殺？
太子斂去情緒。
“母后，那我先回了。”
鄭皇后點頭，“記得把那人處理乾淨，別留下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