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想睜開眼睛,眼皮子卻很沉,她在似醒未醒中掙扎。
小腹上好像有個暖爐,熱呼呼的,烘得她沒那麼疼。
“推她的人呢?”突然,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極其低沉,夾雜着些許怒意。
三十歲的男人發火比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更加內斂,也更加危險,不必雷霆萬鈞的怒吼,單單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就讓在場的人都不寒而慄。
雲霧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哭的聲音,皺皺眉頭,緩緩睜開眼睛,牀邊坐了個人,她的手被一雙火熱的大掌握緊,那人擋住一大片亮光,她分不清虛實,也不知道幾點。
“醒了?”那人低下頭,“肚子還疼不疼?還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雲霧漸漸清醒,看到熟悉的臉,這才發現肚子上不是真的暖爐,而是男人的手,一下一下地撫在她的小腹上。
雲霧沒想到席柏辰在這裏,驀地想起席老爺子的話,下意識地把手往回收,卻被他牢牢按住。
“菲菲,我想喝水。”她求救似的看向梁菲菲。
梁菲菲看了眼重新直起身子的席柏辰,跑去一邊倒水,又過來扶着她起身,雲霧接過水杯小口喝着,一雙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創旗的醫務室裏,二十幾平的醫務室裏,稀稀拉拉地站了幾個人。
安心站在牀尾,雲霧跟她點點頭,最後注意力被從她醒來就斷斷續續哭着的女人身上,是撞她的胡思源。
此刻她嚇得貼着牆壁站着,一雙眼睛看向身邊的沈妍,想讓她幫忙說幾句話,可惜,對方這個時候明哲保身還來不及,怎麼會願意被她拖下水,直接無視她的眼神。
席柏辰順着雲霧的目光看去,“是她推你的?”
雲霧點了下頭,席柏辰扭頭對安心說:“把她開了,人事部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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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況下,不是特意刁難,即便被開除也不會記錄檔案,然,一旦人事部備了案,那是要跟你一輩子的。
正規的單位,在用人前都會做簡單的背調,胡思源的檔案裏等於永遠都有這抹不去的一筆。
這是毀前途的事情,她嚇得衝到牀前,“雲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身體不舒服,茶水間面積不大,我只顧和同事說話沒看見你纔不小心撞上的,你跟席總求求情,不要讓人事部備案,好不好?”
“嗯,那你說什麼了?”
胡思源愣在原地,她沒想到雲霧會突然問她,原本就哭得慘不忍睹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英語組的不都說雲霧平時很好說話的嗎,怎麼這會兒還爲難起她來了。
她其實和雲霧沒什麼大的過節,也不是一個組的,不過是平時和沈妍處的比較好,今天見沈妍頻頻向秦關關示好,針對雲霧,這才起了欺負雲霧的心思。
而她剛剛在茶水間說的的每一句話說出來都會讓她萬劫不復。
她已經注意到席柏辰往她身上落的犀利眼神,慌得六神無主。
胡思源再次看向雲霧,眼神裏帶着哀求,不過雲霧沒什麼情緒地看着她,把她的原話簡述出來,“你說我麻雀變鳳凰,推了我還說我死不了。”
席柏辰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胡思源嚇得坐倒在地上。
“帶出去。”席柏辰揮了下手,幾個保鏢上來把人架出去,對此安心沒有說什麼,以安琪的例子來看,惹是生非的員工不當機立斷地清理掉,早晚會再出幺蛾子,到時候下場更慘。
走了一個胡思源,房裏的衆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瑟瑟發抖,她們都是剛剛在會議室和茶水間直接或者間接取笑過雲霧的人。
在席柏辰到這裏來的那一刻,她們就已經被揪了出來,顯然,他在路上已經聽說了今天的事情。
果不其然,很快,席柏辰看向忐忑不安的沈妍,“上個月你去支教的時候就不安分,我記得當時在車上,你編排過雲霧。”
沈妍後背被嚇出冷汗,可她仍然強撐着,“支教路上是我不對,我目光短淺,沒意識到危險性,還好雲霧敏銳,才救了大家。”
“知道就好。”席柏辰冷聲,“你不知道感激還在這裏落井下石,安心……”
“席總!”沈妍怕落到和胡思源一樣的下場,上前一步打斷席柏辰的話,“今天是關關小姐第一天來這裏上班,我怕她不熟悉環境,纔跟她走得近了些,我也是看她和雲霧有幾分想象才一時口快失言,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好奇而已,誰讓她們那麼像,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姐妹呢。”
沈妍想借秦關關的身份給自己擋一擋,豈料她這話一出,席柏辰的眼神更涼,落在她身上跟冰刀子似的,而云霧垂下眼睫,陷入沉思中。
這次不需要席柏辰開口,安心已經對她們幾人做出了懲罰。
沈妍沒有動手,但說話難聽,躲過了人事部備案,直接開除。
而其他個嚼了舌根的,給了警告,年底會扣除一部分獎金,這對於纔剛開工的人來無疑是打擊鬥志的,但有了胡思源和沈妍的對比,倒也顯得沒那麼慘,幾人暗自慶幸,灰溜溜地回了工位。
醫務室內只剩寥寥幾人,席柏辰再次問雲霧,“還有沒有遺漏的?”
一旁的安心回憶起剛剛和秦關關對視的一幕,上前幾步打算提醒席柏辰,不過,雲霧已經先一步開口,“我被撞的時候你妹妹也看見了。”
餘下的幾個創旗員工,加上門外徘徊看熱鬧的都吃了一驚。
雲霧膽子也太大了些,秦關關畢竟是席柏辰的妹妹,疏不間親,她怎麼能在哥哥面前影射人家的妹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