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趁着前臺小姐姐沒空搭理她的功夫,快速跑到蘇眠面前。
前臺見狀忙跑過來準備拽她,被蘇眠擡手製止。
她眸光從女人顯懷的孕肚上掃過,溫聲問道:
“你想見墨總?可是有什麼事嗎?”
盛安揪着自己洗得發白的衣裙,一張清純但明顯營養不良的臉上閃過羞囧和歉意。
她看了看一旁眸光不悅地看着她的前臺小姐姐,微白的脣瓣在齒間輾轉幾番,才聲如蚊蠅般小聲開口道:
“墨夫人,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嗎?”
蘇眠心頭一跳,眸光再次劃過她的孕肚,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冒了出來。
她將歲歲交給前臺,吩咐道:
“你先送歲歲去找墨總,我去去就來。”
前臺小姐姐很喜歡這個軟軟糯糯的小太子,甚至可以說整個公司沒人會不喜歡老闆的兒子。
她歡喜地牽過歲歲的小手,保證道:
“夫人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蘇眠朝她笑笑,這纔對侷促不安的盛安道:“去隔壁的咖啡館,可以嗎?”
“聽夫人的。”
盛安揪着手指深呼一口氣,跟在蘇眠的身後走出墨氏大樓。
這會兒是上班的時間,這家咖啡館主要顧客就是周圍公司的員工,因此這會兒裏面人很少。
蘇眠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禮貌地問對面的女人:
“喝點什麼嗎?不過你好像不能喝咖啡,橙汁還是牛奶?”
盛安聲音很小很輕,“我喝白開水就行。”
蘇眠輕挑眉頭,招來服務生要了杯白開水,給自己點了杯松露摩卡。
等待服務生端來飲品前,蘇眠不經意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哪裏人?”
對面的女生怯生生地擡頭看她一眼,又快速垂下頭,小聲答道:
“我叫盛安,今年二十一,漳城人。”
“還沒畢業吧?”
蘇眠眸子微動,目光並沒有惡意地瞥了眼她的肚子方向。
盛安剛好捕捉到她這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侷促地放到了身前,捂住了肚子。
蘇眠放緩了語調,“別怕,我沒有惡意。”
可是懷着不好心思的盛安,卻在她的話裏更加羞愧。
她不說話了,蘇眠也就沒再開口。
服務生很快端來,蘇眠輕啄飲着手中的咖啡,餘光注意着對面的人。
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凝固,盛安雙手攥着有些燙手的水杯,熱水的熱度傳進微涼的掌心,似是終於找回了一點勇氣。
她看向對面僅僅是坐着就分外優雅的女人,只覺自慚形穢。
但她不得不說,她還有奶奶在等着救命。
盛安鼓足勇氣,艱難開口丟出一句驚雷般的消息:
“墨夫人,很抱歉,我…懷了墨總的孩子。”
蘇眠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盛安見狀忙抽了幾張紙遞給她。
蘇眠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她淡然的神情終於有了幾分波動。
“你說…你懷了墨禹洲的孩子?”
盛安咬着脣輕輕點了點頭,似是怕蘇眠會誤會她要藉着孩子威脅墨禹洲上位,連忙又補充道:
“墨夫人,我們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晚只是一個意外,我們都不清醒。
本來查出懷孕後,我打算一個人撫養長大的,但是…”
她眼眶紅了紅,哽咽着聲音繼續說:
“但是我奶奶她身體越發不好了,我勤工儉學的錢不夠給她治病,
我也是出於無奈,纔來找墨總的,您放心,我不會插足您和墨總的感情,我只是想要…”
盛安對那個字有些難以啓齒,憋紅了眼睛,眼淚懸在眼眶裏將落未落,襯得她本就單薄的身子越發可憐。
蘇眠替她接過了話頭:“你想要錢?”
盛安擡頭,眼淚倉皇滾落下來,砸在她發白的衣裙上。
她帶着鼻音點點頭,“是,我想跟墨總借一筆錢,您放心,等我以後有能力了,我會還他的。”
蘇眠輕輕呼出一口氣,她指尖無意識地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甲片硌得她指腹發疼。
她道:
“你的意思是,你跟墨禹洲有過一夜晴,且你們都不清醒,而你也是在這一次,就懷上了他的孩子?”
這個事實從自己口中複述出來,蘇眠只覺得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扯鬆了脖子上繫着的漂亮蝴蝶結,這才得以喘息。
盛安以爲她是不相信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墨禹洲的,又急出了眼淚。
她帶着哭腔解釋道:
“墨夫人,我沒和其他人有過,只有和墨總的那一夜…”
蘇眠擡手打斷她的話語,聲音沉沉問她:
“什麼時候的事。”
盛安咬了咬脣,將記憶裏那個混亂又刻骨銘心的夜晚說了出來。
“今年一月二十。”
一月二十,在她回來的前幾天發生的事。
那時的墨禹洲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纔會回來,他…要是忍不住了,也在情理之中。
可這個情理,是在他身爲男人的生理慾望上來說,並非她會接受的情理。
自從知道她和陸悠燃之間清清白白後,蘇眠是開心慶幸的。
她慶幸自己可以給墨禹洲純純脆脆乾乾淨淨的愛。
可若是她愛的人不能給她同樣乾淨純粹的愛呢?
蘇眠不願意想。
她喉頭乾澀,抿了口微苦的咖啡,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確定跟你…那晚的人,就是我先生?”
幾乎是抱着微乎其微的僥倖,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盛安跟進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會捱打捱罵的準備,可對面的美麗女人,卻並沒有一聲疾言厲色。
只是她看着有些痛苦。
盛安同樣痛苦,她乾淨了二十一年,卻不料因爲兼職掙錢,被看上她容貌的小混混下了藥。
她用殘存的一絲理智砸傷了人逃出狼窩,卻又意外經過一間貴賓休息室。
被裏面同樣好似中了藥的陌生男人拽進了房間。
一夜荒唐,她被陌生男人奪了初夜。
被藥物親染的兩具身體交纏混亂,室內燈光昏暗,她甚至沒有記下男人的樣貌。
只知那一晚她被折騰了一夜,醒來時那人正背靠着她熟睡。
她忍着身體的疼和想哭的屈辱害怕,穿上破破爛爛的衣裳。
在臨走前,她瞥到男人西裝口袋裏露出來的一角名片。
她鬼使神差撿了一張帶走了。
思緒被蘇眠的聲音拉回來,盛安翻開自己便宜到不敢拿到檯面上的布包,從裏面翻出那張被她摩挲舊了的燙金名片。
黑金的名片上,赫然印着墨禹洲的名字。
這種名片,他只給關係近的的人給,平時衣兜裏備得少。
因爲關係遠的,不配得到他的名片,只能拿助理楊洛的。
從他西裝口袋裏拿出來的,自然只有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