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郡主許久沒見兒子,心裏掛念得緊。
聽說他回了府,便讓人請他和紀明珠來正院說話。
可惜去晚一步。
謝雲崢已經出府辦事去了。
看到紀明珠一個人來,安和郡主不死心地問:“阿崢人呢?”
“出門辦公去了。”
安和郡主冷笑,“果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有時間進廚房折騰,沒時間向長輩請安!”
因爲謝雲崢表過態,他們可以搬出去住,紀明珠再看到安和郡主,心氣也平和了許多。
只當沒聽見郡主話裏的怨氣。
道:“那日宮裏的事,您是見證人,如今皇上一心要保住貴妃娘娘,要是讓那位知道,貴妃娘娘丟了清白的事,整個勳貴圈都已經知曉,您說,皇上會認爲是誰嚼的舌根?”
安和郡主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
“這事我沒往外傳。”
“是不是您傳的不要緊,當時在場的就只有那麼幾個人,如果皇上要追究,其實也很容易。”
普通人尚且看中顏面,更別說九五至尊了。
除了貴妃娘娘一系,皇上應該是最不想事情被傳出去的那個人。
安和郡主的臉色沉了沉,“你在威脅我?”
“怎麼會?”
紀明珠搖了搖頭,“既然進了國公府,那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用這件事威脅您,對我有什麼好處?”
安和郡主冷睨着她,“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用和我兜圈子。”
紀明珠端坐在椅子上,微頷着首,看起來沒有一絲攻擊性。
和溫順乖巧的新婦看似沒有區別,但在她手裏喫過虧,安和郡主不會再小看了紀明珠。
要是她裝裝樣子,就以爲她是沒脾氣的寵物,那就是大錯特錯!
被人用防備的眼神盯着,紀明珠嘆了口氣。
“您是阿崢的母親,血濃於水,定盼着他千好萬好,而我是他的妻子,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自然也希望他前途光明。”
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安和郡主捏了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眼神裏帶着探究,“你不是一直盼着阿崢倒黴,好給元長安守活寡嗎?”
紀明珠撥弄着腕上的彩繩,“是想過讓他倒黴,但我沒想把自己賠進去,他倒黴,對我有什麼好處?”
安和郡主臉色黑沉沉的。
她的兒子,龍章鳳姿,是京城裏頂頂好的兒郎。
紀明珠得了便宜,還不知道感恩。
真是白眼狼。
薄情女!
“你承認對我兒子不好,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想到什麼,安和郡主哼了一聲。
“就算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她的手也伸不了那麼長,本郡主要責罰你,那是易如反掌!”
紀明珠嘴角彎了彎,“那您可能不知道,您兒子給我派了暗衛,除非我心甘情願忍罰,不然您想責罰我……好像沒那麼容易。”
這事安和郡主不知道。
紀明珠又不是什麼要緊人物,活動範圍便是這國公府。
真需要出門,還可以帶府裏的護衛。
可阿崢給她安排了暗衛,防的究竟是誰?
安和郡主胸口劇烈起伏,呼吸也變得沉重。
那是人在極度氣憤時纔會有的反應。
用力握着椅子扶手,這纔沒讓自己失態。
“你在炫耀?”
紀明珠搖頭,“您是他的娘,我是他的妻子,身份不同,我跟您炫耀什麼?”
“那你說這些是何意?”
紀明珠直言,“如果是以前,我不會來正院,聽您說這些無用的話,我也沒那個心思,故意惹您心煩,我與您之間,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最好的狀態。”
“既然來了,那便把話都說開,我知您瞧不上我,覺得我是破落戶,配不上權勢滔天的謝雲崢,我沒指望您對我改觀,但有一點我想與您說明白。”
“紀家雖然落沒了,但我爹爲國捐軀,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我們沒做喪良心的事,就算榮華不再,也不該被無端恥笑,您享受的安穩和富貴,未嘗沒有我爹拋頭顱,灑熱血的功勞!”
“我身後沒有得力的孃家,無法給謝雲崢帶來助力,您覺得您的兒子喫虧了,但我覺得沒有,別家貴女學的琴棋書畫,我會,她們學的掌家算賬,我同樣也會,在做妻子這件事上,我不比別人差。”
“權勢是把雙刃劍,助力有時也會變成刺向自己的刀,您以後不妨多看看娶我的好處,莫再鑽牛角尖,畢竟您對我再不滿,也改變不了什麼,不如看開點。”
安和郡主聽得一愣一愣。
從來都是她訓話的份。
如今卻有人劈頭蓋臉,對着她就是一通說教,要她接受這一無是處的兒媳。
紀明珠,她真是瘋了!
冷笑道:“你給阿崢帶來了多少麻煩,你以爲我眼瞎看不到?既如此,我爲何還要費心費力,去想娶你的好處,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紀明珠瞭然點頭,“所以呢,您不自欺欺人,又得到了什麼?”
安和郡主答不上來。
她只知道,自從紀明珠出現,自己的兒子就像變了個人。
爲了紀明珠,他什麼荒唐的事都做得出來!
“我找你來,不是讓你來說教的!”
紀明珠面色淡淡,“如果您想要逆來順受,任打任罵的兒媳婦,恕我做不到。”
施施然起身,“今日來,我還有另一件事想說,杜家和貴妃、九皇子的關係想來您心裏清楚,您要是真心疼愛您的兒子,就看好杜佩芳。”
“上次在宮裏,貴妃便想設局讓阿崢和太子反目,也不知道以後他們還會不會故技重施。”
“杜佩芳身在國公府,又是國公爺的枕邊人,想要利用她做點什麼事,害了國公府,想來也不是不可能。”
“您與其和我一個孤女較勁,不如多爲您的兒子費點心思。”
最後看了眼安和郡主,“我沒什麼本事,朝堂之事更幫不上忙,但我可以幫謝雲崢穩住內院,不拖他的後腿,我這麼明顯的優點,您看不到,那我便說給您聽,以後您可別再裝看不見了。”
說罷,紀明珠神清氣爽。
帶着金子走人。
她不是什麼破落戶。
父親是爲國捐軀的英雄,作爲他的女兒,她不該活得那麼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