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青灣啊。”雲霧說,“我和菲菲兩個女孩子一起住,你別過來了,不方便。”
席柏辰深吸口氣,“不是說好好考慮結婚的事情,你把她帶到家裏,我不能來,你也不願意去青灣,我們怎麼見面?以後怎麼在一起生活?”
“我們又沒結婚,什麼在一起生活啊,我看分開住也挺好的。”
席柏辰盯着她看了幾秒,盯着雲霧心裏有點發毛,又聽他冷不丁問:“戶口本呢?”
意識到他想做什麼,雲霧把臉扭到一邊,“不給。”
他也沒生氣,耐着性子說:“我帶了,回去路上順便去趟民政局,昨晚來的時候查了下,今天民政局開門,人不多,可以去。”
“你怎麼這樣,我同意了嗎?”
“你會同意的。”
雲霧再次被他的霸道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剛好梁池經過聽到,對她說了聲:“恭喜。”
“恭喜什麼?”梁菲菲拿着行李下來。
梁池接過放到一邊,“雲霧要結婚了。”
“什麼,你答應了?”梁菲菲瞪圓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角落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女子。
雲霧一時間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只能瞪了眼席柏辰,梁家兄妹在,這讓她怎麼說。
兩個男人幫着把雲霧和梁菲菲的行李搬到車上,因爲梁池還有話跟梁菲菲說,雲霧便先上了車。
她想坐後面的,席柏辰直接拉開副駕駛座等着她,梁家的傭人們還在門口忙碌,有幾個人頻頻看向她,她只得順應他的意思坐進去。
一關上車門,雲霧就有種入了狼窩的感覺。
席柏辰把自己的戶口本遞到她面前,“我交代了葉深去物色房子,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你想跟梁菲菲住就跟她住,想我住就跟我住,先把證領了,其他的都隨你。”
雲霧被他的效率折服,“你真的想好了嗎?我不想我的丈夫未來看着我還要想着另外一個女人。”
席柏辰傾身過去,一手搭着車門,把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下,“沒有別的女人,只有你。”
這話,以前雲霧深信不疑,可現在她不確定。
不確定他真的能把一個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人忘得乾乾淨淨,舊日情分或許並不刻骨銘心,卻能讓人時不時想起,惦記,回味。
她不想變成牆上的一抹蚊子血,也不想變成衣服上的一粒米。
就在雲霧猶豫不決時,席柏辰捧過她的臉,高挺的鼻子抵上她的,“你也離不開我。”
他十分篤定的語氣讓雲霧咬了下脣,“我怎麼就離不開你了?”
“你前幾晚都睡得不好,昨天卻睡的很踏實。”
被他說中心事,雲霧羞憤難當,她恨自己確實如他所言一般,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它會讓人上癮,離了不行,靠近了愈加難分難捨。
掙扎間,脣上突然落了一個吻,雲霧擡眼,對上他深邃的黑眸。
以爲他會像以前一樣深深地吻她,哪知這次只是輕輕啄了兩下,再無其他,卻透着疼惜。
車門被人從後面打開,梁菲菲坐了進來,看到前面兩人親暱的姿勢一把捂住眼。
席柏辰重新回到駕駛座上,雲霧下車繞到後座。
一路上,兩個心裏都裝着事情的女孩子很有默契地都沒怎麼說話。
*
待在房間的秦關關看着電腦屏幕,那裏有個紅點不斷移動着,她眼睜睜看着它過了青灣,甚至帝和,都沒有停下,而是往市中心而去。
半小時前,已經提前開工的張心怡告訴她葉深正在找房子,席柏辰有意在外頭置辦房產。
青灣那麼大,他買房子做什麼,他資產多的根本無需投資房地產。
再者,年前的時候她撞見他拿戶口本,更在初三回來的時候跟爺爺提起想要結婚的事情,她剛剛特意去他書房找了下,戶口本一直沒放回來過。
哥哥想做什麼,跟那個女人領證結婚嗎?
她決不允許!
很快,張心怡的來電徹底證實了她的想法。
“關關小姐,我剛剛看見席總的車子往民政局的方向去了,雲小姐也在,估計是想要辦手續。”
秦關關死死握緊手機,“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拖住他們。”
掛斷後,又有一個電話進來,是她一直安排在a市的人。
“小姐,雲卓來了c市,現在往堇山公園的方向去了。”
堇山公園,那個她十二歲那年突然從爺爺口中地方聽到的地方。
她從小被人遺棄的地方。
剛知道時,她夜夜噩夢,夢裏都是再次被丟掉的情景。
這次不是被無情的父母丟掉,而是被爺爺和哥哥丟掉。
還有云卓這個名字,這麼些年,這個名字就像顆毒瘤長在她心頭,讓她時刻記住,這個人曾經對一個一歲的孩子有多殘忍。
秦關關雙手撐在桌子上,雙眼猩紅一片。
憑什麼你的女兒就能撿我丟掉的幸福,坐享其成擁有我的男人,而我就該一次一次被人拋棄,孤家寡人。
*
雲卓確實來了c市,他在家越待越煩躁,想了幾天都沒想明白席柏辰怎麼知道他以前的事情,怎麼知道他還有過一個孩子。
初七的時候他坐不住,藉口去看個朋友去了趟c市。
這麼年多因着愧疚,他不曾踏入過c市,哪怕雲霧嫁到了這裏,他也勉強在婚禮上出席過一次,婚禮結束後宋情留了幾天,他很快就回了a市。
再次走入當年被他棄嬰的公園,雲卓胸口狂跳,他按在左胸,隨着記憶來到某個小草坪上。
當年,這裏的草長得很高,能輕而易舉藏一個一歲的嬰孩。
今天,草已經被人修剪的又低又平整,再也沒有地方可以掩蓋當年一個男人兼父親的殘忍。
他對着草坪發呆,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一下一下,不重,卻很穩。
雲卓回頭,只一眼,渾身的血液彷彿被凍住般,流動一下都費勁,連帶着呼吸都急促起來。
“你……你!”
“沒錯,我還活着,是不是沒想,我的好父親。”
他對面的女子笑容甜美,卻沒有一絲溫度,眼底的淚痣和當年剛出生時一模一樣,雲卓摸了那張照片二十幾年,不會忘記,更別說這張跟雲霧那麼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