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崢的菜譜沒白學。
這次終於給紀明珠做出了像樣的碎金飯。
味道不鹹不淡，可以入口。
火候沒把握好，燒了層鍋巴出來，好在沒糊，不然又得功虧一簣。
勞累了半夜，這會兒喫這個，紀明珠不覺得膩。
反而有種恢復了力氣的感覺。
謝雲崢跟她喫一樣的喫食。
可能是自己做的原因，竟覺得比山珍海味還好喫。
心裏暗想，元長安應該不會做喫食。
太子就更不用說了。
要不是每年耕祭，需得下地親自耕種，說不定他連五穀都分不清楚。
這一局，獲勝的還是他謝雲崢！
“笑什麼？”
“沒什麼。”
見紀明珠捏着小勺子，喫得秀氣，謝雲崢也有種胃口大開的感覺。
眼裏帶着得意的神情，“以後你什麼時候想喫，我都給你做。”
紀明珠挑眉，“碎金飯五歲小兒都會做，下次我要喫佛跳牆。”
謝雲崢此刻自信心爆發，慢條斯理地點頭，“嗯，給你做。”
從相識那天起，這是他們之間氣氛最融洽的一日。
就連在一旁端茶倒水的金子，都感受到了史無前例的輕鬆。
籠罩着的烏雲徹底消散。
金子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要是世子爺和夫人一直這麼和諧就好了。
不僅他們二位甜甜蜜蜜，心情舒暢。
底下當差的人，也能鬆快一些。
喫過飯回房，屋裏沒有第三個人，紀明珠便跟謝雲崢說起來了那件事。
“徐大人可有私生子？”
謝雲崢神情一凝，“爲何這麼問？”
“蕭飛雪來過府裏，說漏了嘴。”
紀明珠道：“據我所知，徐家的幾個兒子都在京城，可蕭飛雪說，徐大人的兒子還在蕭將軍帳下歷練。”
這個“還”字，是蕭飛雪無意識說出來的。
她後來用徐舟找補。
如果紀明珠不留心，真就被她搪塞了過去。
此刻回想起來，定是蕭夫人交代過蕭飛雪，不能把這事透露出去。
所以她纔會極力遮掩。
這一點，真的很反常！
紀明珠瞅着謝雲崢，問：“所以，徐大人到底有沒有私生子？”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勳貴之家，哪怕家裏美人如雲，也有許多人在外邊養外室。
紀明珠最先想到的，就是徐大人養外室了，還有了私生子。
只是不能讓家裏的夫人知道，所以才一直瞞着。
“我沒查到他有私生子。”
謝雲崢都查不到，那就只能證明知情人極少。
可能，那真是徐大人的私生子。
也可能不是。
這兩者代表的意義，天差地別。
“那在蕭將軍麾下的，到底是誰？”
饒是謝雲崢，也覺得這事更加撲朔迷離了。
手指摩挲腕骨，“可能此人身份特殊，一朝暴露出來，會鬧得天翻地覆。”
世人把血緣關係看得極重。
勳貴之家更是如此。
徐大人不會無緣無故認兒子。
既認了兒子，還把人送到軍營歷練，又把消息瞞得嚴嚴實實。
到底是在防誰？
如此矛盾、複雜，要說沒有隱情，紀明珠是不信的。
順着謝雲崢的說法，紀明珠猜測，“會不會他們在謀劃什麼，如果事情暴露，就用私生子的說法粉飾太平？”
相當於，是留了條後路……
紀明珠腦子亂糟糟的，像是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
煩躁得喝了一杯涼茶，提神醒腦。
謝雲崢本還在想，如今的聖上曾被攝政王架空過，最忌諱朝臣結黨營私。
徐大人費心費力拉攏蕭將軍，最終目的是什麼。
被紀明珠的說法，激得心頭一跳。
普天之下，牽扯到朝堂鬥爭，還牽扯到軍營的特殊人物，會是哪些身份，並不難猜。
如果他們真在謀劃什麼，勢必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必須得抓緊時間調查清楚！
握緊紀明珠的手，謝雲崢嚴肅交代，“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透露，包括二嬸，還有元長安。”
紀明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就連朝夕相處的金子，她都沒透露分毫。
如果沒有謝雲崢和她共進退，這件事她要麼爛在肚子裏，要麼就自己想辦法去探查。
“我不會把危險帶給他們。”
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危險。
不管是關氏，還是元長安，紀明珠都不會把他們牽扯到自己的事情裏。
謝雲崢還是不放心，“你別派人去調查徐家，也別再和蕭飛雪接觸，要是他們警覺，這條線可能就斷了。”
紀明珠連連點頭。
沒忍住問謝雲崢，“我爹的死，會和這件事有關係嗎？”
“可能性很大。”
紀將軍是什麼品性，謝雲崢曾聽說過。
那是剛直不阿的真英雄。
如果那些人真送了身份特殊的人進軍營。
謝雲崢猜，或許是紀將軍發現了什麼，又或許是他不屑和某些人爲伍，才被聯合暗害，扶持聽話的蕭家人上位……
能從十多年前，甚至更早就開始佈局，足以見得這盤棋有多大。
事到如今，暗處的人怕是迫不及待要見光了。
本打算在家陪明珠一天，謝雲崢這會兒有些坐不住了。
“皇上已經醒了，但情況不大好，貴妃的事皇上可能有所懷疑，但還是順水推舟，褫奪了貴妃的妃位。”
“看皇上的意思，是要給九皇子一塊封地，讓他帶貴妃離京。”
紀明珠抿脣，“皇上是在保護九皇子和貴妃？”
“嗯，應該是這個意思。”
“還有許側妃，殿下打算事了了就送她出宮，她對殿下有救命之恩，但對我沒有，她欺負了你，我肯定會讓她付出代價。”
就這麼輕飄飄地揭過，那明珠不就白受苦了嗎？
他絕不同意！
紀明珠有些不放心，“殿下會不會覺得，這是在打他的臉，許側妃畢竟是他的枕邊人。”
“那我做得隱蔽點？”
紀明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張的氛圍一掃而空。
“事情是你做的，要是暴露了，你自己去跟殿下解釋，要是蹲大牢，你也自己去蹲。”
紀明珠不願意與人爲難。
但許側妃真真切切地算計了她，要是事情成了，此刻她有沒有命活着，都還未可知。
謝雲崢幫她報復回去，她爲何要攔着？
摸摸紀明珠的頭，謝雲崢表情嚴肅，“如今水已經很渾，徐大人和蕭將軍那邊，不會一直按兵不動，要不了多久，事情就會明朗，你且安心等着。”
紀明珠鼻子有些泛酸。
吸了吸氣，“我不着急，你慢慢查，謹慎一些，我不想你出事。”
她說得如此直白。
謝雲崢哪還能懷疑她的心意？
明珠就是接納他了！
眼眶發漲，謝雲崢緊緊抱住紀明珠，埋首在她的頸窩裏。
“珠珠，謝謝你。”
“不該是我謝你纔對？”
如果沒有謝雲崢，她可能一輩子也發現不了，父親的死竟然另有隱情。
也沒法替父親討公道。
謝雲崢的付出，她不能再視而不見。
額頭被人用力地親吻了一下。
“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了，明珠，你可以放心大膽地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