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風聲鶴唳,謝雲崢雖然沒回府,但有派人回來傳信。
讓紀明珠近日不要出門。
就怕有人渾水摸魚,想從她身上做文章。
紀明珠幼時喪父,未及豆蔻年華,又沒了母親。
切身經歷告訴她。
做人要聽勸,既然外邊有危險,她不出去就是。
免得害人害己。
然而她不出門,有人還是找上了她。
門房回稟,侯夫人到訪的時候,紀明珠正在花廳裏盤賬。
想了片刻,纔想起之前蕭飛雪有給她遞過帖子。
這人之前是杜佩蘭的好友,和杜佩芳一個鼻孔出氣。
要不是她操辦端午宴,得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估計蕭飛雪不會找上門。
“人在哪?”
“在府門口……”
門房聲音很低,就怕世子夫人責罵,說他們怠慢了客人。
可規矩是郡主定下的,破落戶登門,必須要府裏的主子同意。
那侯府空有爵位,家中子弟卻連個能上朝議事的人都沒有,早就已經是空殼子了。
對勳貴之家而言,那可不就是破落戶?
紀明珠輕敲了敲桌面,眼裏帶着思忖。
關於父親的事,謝雲崢那邊已經查到了眉目,只是沒有聲張。
怕打草驚蛇。
蕭飛雪早已經出嫁,這會兒來和她疏通關係,估計是對孃家目前的站隊全然不知。
就是不知道,前些年的事,蕭飛雪瞭解幾分。
淡然吩咐,“請人去前院花廳,我隨後就到。”
把賬本放下,命人守着,不要挪動。
等招待完客人,她還要繼續盤賬。
出了東院,金子說道:“夫人,那蕭飛雪和杜佩蘭是一夥的,今日來,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您擔心些。”
紀明珠調侃金子,“也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蕭飛雪敢找茬,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金子跺了跺腳,哎呀了一聲。
“奴婢是認真的!“
紀明珠輕笑,“放心吧,不會讓她佔到便宜。”
回京以後,她從謝雲崢那兒得知了許多事。
包括蕭飛雪攛掇杜佩蘭,想要散播流言,毀了她的名聲。
不過她們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杜佩蘭自討苦喫。
成了名聲盡毀的那一個。
婆家不要她,就連孃家也沒了她的立足之地。
而蕭飛雪,謝雲崢暫時沒動她,是爲了查她身後的蕭將軍。
沒想到查來查去,還牽扯到了徐尚書。
徐尚書位高權重,繼續深挖下去,定會引起朝堂震動。
有些事情不能急。
一急,就容易出錯,要是功虧一簣,這輩子她可能都沒法替父親討公道了。
紀明珠心裏有數,故而,她沒催促過謝雲崢。
路要一步一步走,才踏實。
腦子裏想着事,紀明珠下意識看向杜佩芳的院子。
那人該不會是見了杜佩蘭的慘狀,所以纔想用同樣的方式毀了她吧?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嘖了一聲,“這兩姐妹,還挺像的。”
金子聽得迷迷糊糊,啊了一聲,臉上滿是疑惑。
紀明珠捏捏她的臉,“剛纔不還很精明嗎?”
金子傻笑道:“我這是偶爾犯傻。”
紀明珠的心情鬆快了些許。
出現在蕭飛雪面前時,她臉上還掛着盈盈笑意。
蕭飛雪厭惡長得漂亮的女人。
此刻,也沒改變心境。
要不是婆家逼着她,讓她和紀明珠打好關係,前段時間她不會往國公府下帖子。
今日更不會親自登門拜訪!
紀明珠生得美,冰肌玉骨,雪膚桃腮,笑起來的時候水潤的眼眸微彎,明眸皓齒,美得攝魂奪魄。
她穿着粉色紗裙,用絲帶挽了個簡約的髮髻。
走動之間長腿若隱若現,絲帶也隨風搖曳,身段纖穠,撩人於無聲之中。
蕭飛雪眼裏有鄙夷一閃而逝。
難怪紀明珠能把謝雲崢牢牢抓在手裏,這皮囊,是個男人都會愛不釋手。
就是不知道這份寵愛,能管幾年。
等到年老色衰之時,這種以色侍人的狐狸精,應該會過得很慘吧?
紀明珠對眼神敏感。
第一時間捕捉到了蕭飛雪眼裏的鄙夷。
心道: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半點改變。
“侯夫人真是稀客,有失遠迎,還請夫人多多擔待。”
蕭飛雪在心裏呸了一聲。
方纔把她攔在門外,不准她進府等待通傳,這哪是失禮那麼簡單。
分明就是目中無人!
國公府上上下下都爛透了,也就謝雲崢有本事,勳貴圈裏的人家,纔沒與他們斷交!
強忍着心裏的不痛快,蕭飛雪起身,迎上紀明珠。
“怪我沒提前下帖子,才讓人堵在了外頭,好在今日見到了明珠妹妹,沒白跑一趟,方纔的等候,也就不算什麼了。”
蕭飛雪面帶笑容,語氣親暱。
還想去拉紀明珠的手。
被她避了開去。
紀明珠閒庭信步般,走到上首的位置落座,命人給蕭飛雪上茶。
“侯夫人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紀明珠擺出有事說事的姿態,蕭飛雪心裏又是一陣惱火。
要不是紀明珠飛上枝頭,當了世子夫人,給她銀子,她都不會多看紀明珠一眼!
收回手,藉着寬袖的遮掩,用力掐了手心一把,這才控制住了臉上的表情。
在側邊的客位落座,蕭飛雪笑盈盈道:“我早就想來拜訪明珠妹妹了,這不是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出盡了風頭,沒空搭理我,我等啊等,盼啊盼,直到今日才上了你家的門。”
紀明珠嘴角彎了彎,“我是家中獨女,這聲妹妹,實在是擔不起。”
也是這時候,紀明珠才深刻地體會到,逢場作戲,還作得不露聲色,這事究竟有多難。
她也想和蕭飛雪虛與委蛇,但只要想到這人和杜佩蘭聯手,想要害她。
而蕭將軍,也和徐尚書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極有可能是當年在背後使絆子,故意延時增援,害她父親戰死沙場的小人!
每每想到這些,她就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
讓她心平氣和地招待蕭飛雪,她真的很難做到。
蕭飛雪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妹妹還在怪我?”
像是聽到了笑話,紀明珠笑出聲,“侯夫人這是哪兒的話?”
“我以前和杜佩蘭較好,杜佩蘭和世子爺……算了,那都是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蕭飛雪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眼紀明珠,好似在暗示她,杜佩蘭和謝雲崢之間的關係並不清白。
如果她還是上輩子,患得患失的紀明珠,這會兒肯定會着了蕭飛雪的道。
可惜,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