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開始下起小雨,南方的冬天,溼冷溼冷,滲透骨髓。
雲霧看了眼沈蒼的車子,再觀察到前方沿江有條長廊,可以遮風避雨,她細長的手指點了點,“去哪兒吧。”
普通關係的男女說話,刻意避開汽車這類私密封閉的場所,這點分寸感,她倒是控制得很好,沈蒼沒說什麼,跟着她走到廊下。
“你要跟我說什麼?”雲霧站在廊下,頂上一滴雨水剛好滴落,沈蒼伸了手,利落包住,沒落到她身上一點。
其實也沒有特意想說的話,不過是他的人查到席柏辰把她關了起來,他按捺不住。
不過,她家,他不便去,知道她來了t市,便不再隱在身後。
“記不記得我說過,他要是欺負你,可以來找我。”
雲霧笑笑,“我也說過,這是我的私事。”
她拿了紙巾遞給他,禮貌疏離。
沈蒼拿了,沒管自己溼噠噠的手,而是低頭靠近她脣邊,雲霧愣了下,爲這突然拉近的距離。
她剛準備後退,被他拉住胳膊,“別動。”
他明明只用了幾根手指,雲霧便動不了,她僵立在原地,思考着他這番動作是爲何,“又有樹葉落我身上了?”
“別說話。”他伸着長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頭靠得更近。
一股甜甜的味道飄入鼻尖,雲霧經常做點心,自然知道那是甜食的味道,她有點詫異。
席柏辰身上常年一股冷木的味道,而沈蒼身上卻留着一股甜香,很難看出來,這樣一個大男人,喜歡喫甜食。
不過,現在不是胡思亂想這個的時候,距離實在太近,再靠近一點的話,難免會碰到,雲霧在覺得是危險距離的那刻別過臉,沈蒼指腹剛好落在她脣間,一起落下的,還有那張紙巾。
綿軟的紙巾在她脣邊擦過,一下又一下,雲霧看到那上面留了道紅色帶着點油膩的印記,她臉色有一瞬的尷尬。
“躲什麼,以爲我要親你?”沈蒼似笑非笑。
這個時候否認好像不僅沒意義,反而顯得欲蓋彌彰,雲霧硬着頭皮承認,“抱歉,是我想多了。”
“你沒想多,你要是不拒絕的話,我確實很想親你。”沈蒼如實相告,放肆的目光落在她佑人的脣瓣上,帶着毫不遮掩的欲望。
雲霧心驚,退後一步,他緊跟。
雲霧後背是圍欄,被雨水打溼,又硬邦邦的,但是沈蒼的手墊在後面,她沒有被沾溼一點。
沈蒼收回餐巾紙,問:“喫什麼了,弄得那麼髒。”
雲霧想起剛剛車子爆胎不穩時,梁菲菲的辣條剛好杵在她嘴邊,“是辣條,我沒喫,不小心碰到的。”
“嗯,你吃了蛋糕,聞的出來,很甜。”他突然嘆息一聲,“怎麼辦,更想親了。”
雲霧抱着小狗微微側了身,“沈總,你還是換個人開玩笑吧。”
她認定了他是尋她開心,沈蒼也不解釋,不過他對她的稱呼很有意見,“不是說了叫名字,下次再記不住我就真親你了。”
雲霧啓脣想說什麼,沈蒼伸出手指擋在她脣前,“我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席柏辰的女人。“
香港人都那麼開放,喜歡胡言亂語的嗎?
雲霧被震驚地沒工夫想他到底想跟她說什麼,不過沈蒼很快帶着她從長廊出去。
“把梁家的地址發我,我送你過去。”
雲霧緊跟其後,走到馬路邊時,迎面而來一輛摩托車,速度飛起,擦身而過之時,雲霧裙襬也跟着飄了起來。
“走裏面。”沈蒼繞到她外側。
快到他的車子時,雲霧等在人行道上,沈蒼去取車。
雨已經停了,小奶狗好像有點餓,開始叫喚。
“馬上到阿姨家就給你喝neinei。”雲霧安撫它。
剛說完,身後一陣引擎發動的巨大聲響,這麼大聲音,帶着震顫人心的力量,專屬於被人改良過的機車。
雲霧便看到剛剛那輛從她身邊開過去的摩托車又掉轉頭,直直衝她飛馳而來,甚至直接越過了路緣石高高飛起。
雲寶寶不斷嘶吼着,雲霧驚得震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眼中只有那一躍而起的巨大輪胎,帶着一股要把她壓碎的可怕力道。
正當她怔愣之際,後面來了一股力道將她往後一拉,雲霧回神,就見沈蒼一腳踹過去,車上那人腰間被踢中,從摩托上掉下來摔在路上。
他頭上還戴着頭盔,掙扎着要起身,被一羣保鏢團團圍住,摘下頭盔,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男人。
雲霧還在想他爲什麼要開車撞她時,忽聽沈蒼的手下跟他請示,““蒼爺,要交給警方嗎?”
沈蒼提腿一腳踩在他的胸口,重重碾壓,那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昏死過去。
“大過年的麻煩警方做什麼,我正好孤家寡人的,不用走親訪友,陪他玩玩。”他嘴角的弧度過分邪佞,眼底透着狠光,“帶走。”
那人很快被押走,這個時候大家都在過年,路上也沒有什麼行人,雲霧被這幕驚嚇地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朝她走來,“暫時沒法送你回梁家,在我地方待會兒。”
雲霧被安置在一家六星級酒店裏,桌上放着些喫的東西,她沒什麼胃口,也沒心情,還在想剛剛那個摩托車司機的事情。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險,上次去東湖村路上那起事故也是,有人專門衝她而來,她人際關係一向簡單,到底是誰想要害她?
也不知道沈蒼查的怎樣了?他把她送進這裏後就去了別的房間,再也沒有出現過。
雲霧坐不住,她抱着雲寶寶出去,門口守着幾個保鏢,看到她出來跟她解釋是蒼爺特意吩咐他們守在這裏的。
這個時候有人守着比沒人守着安全,雲霧沒說什麼,點點頭,看到斜對面的房間有人進出,問保鏢,“沈蒼在裏面?”
“是的,蒼爺還在審問。”
雲霧走過去,他們不知道該不該攔,沒多大距離,保鏢們猶豫間,雲霧已經到了對面的門口。
房間門虛掩着,入目是刺眼的紅。
鮮血從那個開車撞她的陌生男子的臉上流下來,模糊了眼耳口鼻。
他被人綁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對面,坐着一個男人。
是沈蒼。
他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也沒個坐像,氣勢卻逼人的很。
一頭奶奶灰的劉海隨意垂落在額間,左耳上的耳釘在冷光下泛着森冷的幽光。
他似乎一點都沒被影響胃口,一口蛋糕,一口紅酒,漫不經心地享用着。
吃了會兒,他薄脣微啓,說了什麼,對面的男人一語不發。
保鏢們沒動,沈蒼冷笑一聲,放下杯子徑直走過去,拉過那個男人的頭髮往桌上狠狠砸了數下。
臉上,更加血肉模糊,白色的牙齒從他嘴裏崩落,掉在地上,他閉着雙眼,神情痛苦,垂死掙扎。
雲霧從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景,嚇得捂住胸口,往後一退。
她這一動,有聲響,房間裏的人僵了幾秒,雲霧看到沈蒼回頭,邪肆不羈的雙眼對上她驚慌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