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恍若未聞,徑直走到屍體面前,剛想掀開白布,就被大理寺卿擋了下來。
“王妃娘娘,您……”
“大人不必擔心,本王妃既然來了,自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方清聲音清冷的打斷他的話,乾脆利落掀開蓋着屍體的白布。
她學的醫學,解剖不過是最基本的,算算時間怎麼也與屍體打交道數十年了,還會怕這個?
大理寺卿愣了一下,見她直接掀開白布,不免震驚,看她面色如常,心中更是佩服萬分。
看來這位成王妃娘娘,真不是什麼逞強的假把式,一個柔弱女子,竟能如此淡定從容的面對屍體,就算是他們大理寺的文官漢子,也未必有這份膽識。
方清掏出隨身攜帶的羊腸手套,這是她特意準備的,畢竟這屍體她打算親自驗。
“你這手套不錯,還有沒有?”
顧庭安看她掏出手套,連忙湊上前去。
“三十兩一副。”
方清淡淡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
“咱們這關係,你還收錢?”
顧庭安驚的瞪大了雙眸,她成王妃還缺錢嗎?不過一副手套,就要三十兩?
“咱們什麼關係?咱們什麼可都沒有。”
說話間,方清已經上手檢查了一遍屍體,表面並未看到什麼傷痕。
大理寺卿剛想阻止,要換仵作,見她如此熟稔,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想來成王妃娘娘如此大膽,又是女子,正所謂膽大心細,若是可以驗屍自是再好不過了。
“你要親自驗屍?”
顧庭安看着她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拿出一件件刀具,不禁疑惑詢問。
她這藥箱不是救人的嗎?
怎麼如今倒驗起屍來了?
“是啊,你要是想來也可以。”
方清頓了一下,以爲他也想驗屍,便停下動作看向他。
“不是不是,你來吧,我看着。”
顧庭安連忙擺手,不禁抽了抽嘴角,她以爲驗屍像家常便飯,誰都可以的嗎?
方清看了她一眼,將驗屍的工具準備好,拿起彎刀,就將此人的腹部劃開了。
頓時血腥味飄散而出,充斥着整個停屍房,加上潮溼的味道,令人作嘔。
更何況這屍體已經有幾日了,即使是春天,也有些腐爛的痕跡。
大理寺卿站在兩人的後面,捂着鼻子乾嘔了幾下,後退幾步與那屍體遠了些。
顧庭安雖強忍着胸腔中的噁心,但面色也不好看,側頭看向方清,見她一臉淡然,目光如炬,認真的解剖着這具已經有些腐爛的屍體,心中佩服不已。
不得不說,他在這個時候,根本比不過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
“這人的臟器,比普通屍體腐爛的要快,應該是毒素的作用。”
方清並未注意到他們的反應,認真的剖析着這個屍體。
她挑起一些腐爛的內臟,湊近自己的鼻尖聞了聞,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毒素味道。
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麼不妥,但顧庭安當即受不住,轉身又幹嘔了幾下。
就算是光看着,他都覺得有些受不住,更何況是離那麼近聞,那味道他不用聞都知道是如何的酸爽。
方清繼續自己的驗屍,動作乾淨利落的將這人的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忽然在他的後勃頸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針眼。
“你們看這裏!”
她驚喜的回頭看向顧庭安和大理寺卿,發現他們一臉菜色,捂着口鼻站的離自己有十步遠。
“怎麼了?”
顧庭安穩住聲音,開口詢問。
“你們離近些才能看到。”
方清莫莫翻了個白眼,這兩個大男人,怎麼中看不中用啊?
“我發現一個針眼,應該是毒針。”
顧庭安和大理寺卿對視一眼,紛紛上前,忍住噁心低頭去看。
果然如方清所言,在後勃頸靠近後腦的位置,有個針眼。
這針眼極小,若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現,好在他們驗屍了,否則真要錯過了。
方清動作極快的將那跟毒針挖了這出,足有兩寸長。
她將毒針放在盤子裏,挑起一點自己帶來的瓷瓶,晃了晃再次一聞,瞳孔微縮。
這竟然是蛇毒!
“真是毒針,沒想到竟然在這麼隱祕的地方!”
大理寺卿看着那毒針驚歎出聲,若不是有王妃娘娘出手,只怕他們找到這毒針要廢一番功夫。
“你知道是什麼毒嗎?”
顧庭安見她面色不對,輕聲詢問,感覺她似乎是見過這種毒的。
“三花蛇毒。”
方清眸色深沉,這種毒與慕墨琛所中的蛇毒一樣,難不成這個人與那個試圖打探軍營的刺客有關?
“三花蛇毒?”
大理寺卿聽到這話,好似不可置信的再次詢問了一遍。
“大人知道這毒是來自哪裏嗎?”
“這毒來自梁國,可梁國十年前,已經被我國所滅,難不成還有餘黨未清?”
顧庭安臉色沉重,若此人真與梁國有關,事情可就大了。
方清看着毒針沉默了片刻,擡頭看向大理寺卿。
“此事在大理寺中先不要聲張,只說這人中的是斷腸草,先將蛇毒一事隱瞞起來,莫要引起騷動,即刻稟明聖上。”
大理寺卿看了顧庭安一眼,見他一臉沉重,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當即答應了下來。
“王妃娘娘放下,在下立刻稟明聖上。”
說完便離開了停屍房,立刻準備要上奏的摺子去了。
“你確定這毒是三花蛇毒嗎?”
待大理寺卿走後,顧庭安不確定的再次詢問了一遍。
“確定。”
方清肯定的點點頭,這個分辨毒藥的方法是白禹交給她的。
更何況慕墨琛前幾日中的毒剛解,她絕對不會認錯。
“這事麻煩了。”
顧庭安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屍體,沉沉開口。
方清不問也知道,既然與被滅梁國有關,此事定要祕密調查,畢竟光腳不怕穿鞋的,梁國已經被滅,這些人還能活躍在齊國,只能說他們的目的就是來尋仇的,而且絕不是一個兩個。
這些不怕死,他們的目標就是齊國,甚至皇親國戚,能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也是佔了便宜,一羣亡國奴,都是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