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挑了下眉，“怎麼就非得我惹她？萬一她惹我呢？”
“她不會。”席柏辰倚在欄杆上，斬釘截鐵。
顧奕微怔，這話裏明顯有維護的意思。
他想到席柏辰剛剛給他打的那通電話，眯了眯眼。
spa會所可不像席柏辰會去的地方，還特意讓他拉黑一女人。
多管閒事，不是席柏辰的風格。
莫不是爲了今天看到的那個女人？
出屁股長大的兄弟，顧奕也不拐彎抹角，“你想幹什麼，找個跟秦關關那麼像的女人？”
席柏辰坐到他對面，不答反問，“爺爺身體如何？”
“比上個月好。”顧奕似笑非笑，“你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爺爺？”
傭人知道席柏辰有睡前小酌的習慣，特意端來兩杯酒。
席柏辰拿了一杯，示意顧奕，“開車嗎？”
“留宿行嗎？”顧奕接過，“怎麼不回答？”
“都有。”
看着坦白直言的好友，顧奕突然收斂了笑意，“關關只有一個。”
席柏辰，“我知道。”
顧奕，“也許那個女人別有所圖呢？”
“接近你。”
“勾飲你。”
“謀取席太太的位置。”
席柏辰搖着高腳杯，“良禽擇木而棲，正常。”
這是要維護到底的意思了？
顧奕沒了聊天的興致，“睡了。”
席柏辰喝完了酒，起身上樓。
一道長廊分隔左右，他的房間在左邊，此刻卻徑直往右邊走去。
敲門聲響起時，雲霧剛吹乾頭髮。
她穿着短袖絲質睡裙，圓領，露出一截纖長白皙的脖子，脖子上星星點點的落了幾個暗紅的痕跡。
幾乎門一打開，席柏辰就看到了。
他是發燒，不是失憶了，傍晚的記憶還清晰的留在腦子裏。
包括綿軟的觸感，包括香甜的滋味，包括抗拒的聲音。
他以拳抵脣，輕咳了聲，率先打破沉默，“抱歉，無意的。”
雲霧不怎麼相信。
畢竟方纔那種要吞噬掉她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甚至，她剛剛洗澡時看了，下午纔剛舒緩過的腰上被他一握，又留下了紅紅的印記，一時半刻褪不去。
不過他都開口道歉了，她也不是小雞肚腸揪着不放的人，當即臉色緩和不少。
輕“嗯”了下，打算進去時，席柏辰突然伸手往門上一撐，剛要關上的門又被打開。
雲霧如受驚的小鳥般，“還有事？”
她一副隨時防備他的模樣，席柏辰頭疼地按了按眉心，道：“顧奕心直口快，他的話別在意。”
很驚訝他特意跑來跟她說這個，雲霧點點頭，“好。”
輕柔的嗓音配上微微上揚的語調，落在男人耳裏顯得特別乖。
席柏辰想起顧奕質疑她企圖的話，心中喟嘆，她要有那個本事也算出息了。
*
席柏辰還在倒時差，暫時沒去公司，葉深親自送了文件讓他籤。
他處理完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轉身往樓下走去，路過影音室時看到顧奕斜靠在牆頭。
顧奕聽見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輕嗤，“演的還挺像。”
席柏辰順着他的目光往門縫看去。
屋內，席老爺子和雲霧分別坐在單人沙發上看電影。
是部黑白片，鐵道游擊隊。
戰士們士氣激揚，語調鏗鏘。
席老爺子看得津津有味，他旁邊的女子懷裏抱着個靠枕，熒幕的白光照在略帶淺笑的臉上，顯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席柏辰一下聽出顧奕指的是誰，“不是演的。”
顧奕不信，這年頭的姑娘，哪個愛看這種老片子，十有八九爲了哄人裝模作樣而已。
剛好電影結束，兩個男人進去把老爺子扶上輪椅。
“你們倆也在，正好，阿奕有什麼要喫的菜，趕緊說，中午丫頭做飯。”
顧奕挑眉，“川菜行嗎？”
雲霧答，“可以。”
席柏辰順勢側頭問，“電影無聊嗎？”
“不啊。”雲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
顧奕呆了下，又裝。
幾個男人在外頭講話，雲霧在廚房忙活，她廚藝好，又喜歡做，老爺子時不時點上幾道，弄得原來的廚師只能給她打下手。
四個人，主力軍都是男的，她一共備了九道菜。
辣的兩道，海鮮兩道，蔬菜兩道，肉和湯各一道，又給席柏辰單獨煎了個牛排。
筍乾老鴨煲正要出鍋時，顧奕突然晃進來，“雖然我不知道你接近柏辰和老爺子的目的是什麼，但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他不是倒貼就能榜上的。”
“讓你失望了，我對傍席總這件事情沒興趣。”雲霧掀了下眼皮，“麻煩把這些碗碟端出去。”
顧奕何時被個女的使喚過，他沉下臉，目光在準備好的瓷碗上一頓。
雲霧出去，擡頭見席柏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廚房門口，他背光而立，神情難辨。
雲霧乾脆把手裏的菜遞給他，轉身看到忙活的顧奕時微微蹙眉。
在場的除了顧奕，其他人口味都很淡，席柏辰更是喫慣了西餐，對中餐一向可有可無。
老爺子很久沒跟這麼多年輕人一起喫飯了，心情很好，在顧醫生首肯下小酌了一杯。
顧奕不動聲色地看着雲霧，卻見她小口小口喝着湯，沒有任何異樣。
他心中詫異，一邊注意着一邊給自己夾了片肉。
入口的瞬間，嗆味直衝天靈蓋，他端起湯碗猛灌下去。
下一秒，顧奕噗的一聲噴了出來，面前他欽點的兩道川菜被禍害個正着。
滿桌的人齊齊朝他看去。
“阿奕怎麼了？”不明所以的席老爺子問。
顧奕拿紙巾擦了擦嘴角，忍着口中芥末混着苦瓜的味道，瞟了眼眼觀鼻鼻觀心的女人，揉了紙巾在桌上，“我沒事。”
雲霧叫了傭人把水煮肉片和辣子雞撤走，又把蔬菜推他面前，笑笑，“可惜了，只能下次再請你喫川菜了。”
席柏辰的嘴角不着痕跡地翹起。
顧奕沒心情喫下去，藉口醫院有事先走了。
飯後，管家老劉推着老爺子散步消食，雲霧則在擺弄花園裏的花花草草。
有一些長得野了，要修去。
邊上遞過來一把剪刀，雲霧接過，“謝謝。”
席柏辰難得有時間休息，看她忙活的歡樂，問：“你往他碗里加什麼了？”
“把他給我準備的塗了苦瓜汁的碗換給他而已。”她說完，又偷偷道，“另外在水煮肉片和辣子雞裏各加了一支芥末。
辣椒的味道剛好蓋過芥末的衝味，顧奕纔沒發現。
陽光太好，雲霧眯着眼，笑的像個做了壞事的小老鼠。
席柏辰也跟着揚起了嘴角。
不遠處的老劉嘆道：“自從關關小姐失蹤後，少爺很久沒有這麼發自內心地笑過了。”
席老爺子點點頭，“他也老大不小了，身邊該有個知冷暖的女人。”
“可是，這雲小姐和關關小姐實在太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