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在陸悠燃說完後猶猶豫豫地走了,這一幕又氣到了墨禹洲。
他剛剛說讓她下去她不去,陸悠燃一說她就去了。
就這麼聽陸悠燃的話?
墨禹洲暗自氣鼓鼓,當電梯門合上的後一秒,照着陸悠燃的臉一拳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巨響,陸悠燃單薄的身子狠狠砸到身後的玻璃牆上。
牆面劇烈震顫幾下,其中夾雜着陸悠燃的悶哼聲。
他手掌撐着地板緩了緩,才踉蹌起身。
嘴角破了皮,有溫熱的血液流出來,他擡手隨意地擦了擦,望着憤怒的墨禹洲呵呵笑出聲。
“墨總這是生氣了嗎?怪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我和眠眠有一個孩子的。”
“陸、悠、燃!你這是在找死!”
“我和眠眠有一個孩子”這句話循環迴響在墨禹洲耳邊,像是在將他的身心千刀萬剮。
他一把掐住陸悠燃的脖頸,眼神冰冷得不似看活物。
“陸悠燃,你動了她,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咬牙切齒般的恨意一字一句從齒縫溢出,墨禹洲手上不知不覺便用了力。
陸悠燃一張清冷的俊臉憋得通紅,喉嚨骨頭幾乎被墨禹洲鐵鉗般的大掌生生捏斷。
但他卻絲毫不懼,順着墨禹洲的力道仰着頭,散漫得意地迎上他要殺人的視線。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殺了我,看看眠眠還會不會要你。”
艱難的吐出兩句話,陸悠燃感覺胸口快要疼得爆炸,帶着強烈的窒息感。
眼看着他出氣多進氣少了,墨禹洲想到了醫生檢查出來的結果,陸悠燃是有先天性心臟病的。
他冷哼一聲送開他,不願髒了自己的手,惹得蘇眠生氣。
當下還不能弄死他,但這口氣得出了。
於是墨禹洲在陸悠燃氣息平復差不多後,揚手又是一拳。
“眠眠也是你能叫的?”
這次他學聰明瞭,只照着陸悠燃的肚子打。
陸悠燃被他這一拳打得差點嘔出來,他手捂着肚子,臉色漲紅仍在作死的邊緣挑釁。
“呵呵,墨總這就生氣了?在沒有你的這三年裏,我不止叫眠眠的名字,我還跟她有了兒子。
墨禹洲,就算你把她強硬地綁在身邊又如何,我們之間有歲歲這個紐帶,這一輩子都斷不了。
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事實,墨禹洲,生氣嗎?想打死我嗎?”
陸悠燃說着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拔高了聲音,朝墨禹洲吼道:
“有本事你打死我,我若死了,眠眠會恨你一輩子,我兒子長大了也會恨你,甚至…殺你。”
哈哈哈哈,懦夫!你不敢。”
“找死——”
墨禹洲忍無可忍無需再忍,衝上去對着陸悠燃的身上一頓狠揍。
專挑他衣服蓋住的地方。
陸悠燃像一條死狗一樣蜷縮在角落,任由身上落下雨點般的拳腳。
他目光帶着笑意看着電梯口方向,嘴脣微張說着幾不可聞的數字。
一、二、三……
“叮。”
電梯門打開,露出裏面的那道月白色身影。
“住手!墨禹洲你住手!”
蘇眠在樓下越等越心焦,她怕這兩人針尖對麥芒弄個兩敗俱傷,趕忙把歲歲交給白婉清後折了回來。
這一看她提着的心終於死了,果然看見陸悠燃正被墨禹洲按在地上打。
那情形就和中學生打架一樣,一個強得可怕,一個弱得可憐。
蘇眠臉上佈滿驚恐,飛快地衝過去把陸悠燃擋在身後。
墨禹洲在聽見她聲音的時候已經後悔,他舉着的拳頭和他這個人一樣,僵硬地塌了下來。
蘇眠怒瞪着滿臉凶煞的人,“你要打死他是不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陸悠燃倒在地上,得逞的眸光透過蘇眠伸出的雙臂夾角,挑釁地朝墨禹洲眨了眨。
墨禹洲見狀又要暴起,可他纔剛一動,蘇眠就用自己的身子把陸悠燃牢牢護在身後。
並用警惕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他頹然地向後退了一步,起身,垂着眸子看似冷硬實則含滿了委屈地望向蘇眠,脣瓣繃緊道:
“眠眠,我沒想殺他,是他故意拿你激怒我的…”
“嗯…”
陸悠燃適時在蘇眠身後痛呼一聲,把蘇眠的猶豫思考打了個粉碎。
蘇眠忙轉身扶起陸悠燃,眸色不悅地看向墨禹洲,冷淡道:
“墨總打也打了,還請給他喊個醫生看看吧,他身子不好。”
墨禹洲背在身後的手幾乎要將手指捏斷,眼前相互扶持的兩人太過刺眼,他牙關咬了咬,一把拽過蘇眠將人拉進懷裏。
他不顧蘇眠的掙扎,側頭低眸聲音森冷道:
“醫生我會給他請,從現在開始,你再替他說一句話,那你就別想把你兒子帶在身邊。”
陸悠燃被劉海蓋住的眼眸裏閃過一抹譏笑和自得,他很貼心地朝蘇眠搖了搖頭,聲音虛弱夾雜着隱忍。
“眠眠,你別管我了,是我對不起你和墨總,他要打我也是應該的。”
說着,他身子晃了晃,目光不捨地看着蘇眠。
“只要你和歲歲餘生都好好的,我死也甘願。”
陸悠燃脣角的那道血紅刺得蘇眠心生不忍,她緊咬脣瓣憤憤地瞪向墨禹洲。
“讓你的人給他請醫生,你跟我走。”
她怕自己再把這兩人留在一起,陸悠燃真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蘇眠說罷看向陸悠燃,脣瓣動了動,終究是迫於墨禹洲的威脅,只說了句“保重”。
她帶着氣性轉身拽着墨禹洲就走,後者腳步遲疑了下,纔跟着她的步子轉身離開。
進電梯前,他在蘇眠半是懇求半是逼迫的眸光盯視下,給保鏢擺了下手勢,說了兩個字。
“照做。”
被落在原地的陸悠燃輕咳幾聲,看着已經關上的電梯眸光空空。
他是贏了一局,可以後他也再沒了入局的機會。
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陸悠燃臉色蒼白,顫抖着手從衣裳兜裏拿出一瓶藥,倒出比從前多一倍的藥量丟進嘴裏。
藥本該是苦的,可他卻嘗不出來。
因爲心裏的苦澀蓋過了口腔裏的味覺。
他看似平靜認命地任由墨禹洲關了三個月,其實內心早已掀起一場場足以摧垮自身的瘋狂。
他在裏面與世隔絕,聯繫不到他的人,不知道蘇眠有沒有找到,不知道她和歲歲安不安全。
整日整夜的擔憂讓他耗盡心神,心臟的負荷遠超平常。
那一年量的一瓶新藥,到現在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量。
當墨禹洲領着蘇眠進來時,他提了許久的心這才終於落了地。
找到就好,不管被誰先找到,只要她和歲歲平安就好。
他都做好了忙碌一場皆爲空的準備,豈料墨禹洲那個廢物竟然不知道歲歲是他的兒子。
呵呵…
既然終究得不到,那他便揣着這個足夠噁心墨禹洲的祕密直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