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經過主人同意嗎?”雲霧笑着從席寶寶爪子底下拿出照片。
有點年代的照片,一家三口的合照,最中間的是席老爺子,那個時候腿還是健康的,站姿筆挺,典型的軍人形象。
他左邊的男人五官俊朗,表情比現在柔和了點,是二十出頭的席柏辰。
他穿着休閒服,頭髮也沒有用髮膠固定,隨意地搭在額前。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大長腿,因爲背靠着大樹,一條腿微屈着,雙手插着褲袋,整個人姿態很放鬆。
目光剛要落到席老爺子右邊的女孩子上時,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雲小姐你怎麼在這裏?”李嬸快速進來,拿走她手裏照片,“老爺子不喜歡我們進這裏,也不喜歡我們動這裏的東西,快跟我出去吧。”
匆忙間,雲霧連那位小姐的五官都沒看清,匆匆一眼,只瞥到眼下一顆淚痣。
雖然好奇,她還是尊重爺爺的意思,抱起還在各個角落裏瞎忙活的席寶寶走出去。
走到門口,回頭見李嬸站在桌前不知道在做什麼,雲霧又喊了一聲,“你不走嗎?”
李嬸把照片塞好,轉過身,“這就來。”
晚上,席柏辰回來,李嬸跟他說了這個事情。
席柏辰扯松領口,正要往樓上走的腳步一頓,“有看到嗎?”
“和平日沒什麼區別,應該是沒看到。”
“去鎖了。”席柏辰吩咐。
李嬸有點爲難,“當年就想鎖的,可是老爺子說只要人還在總有一天能找到,只讓關了不讓鎖。”
李嬸說完見席柏辰沒說話,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少爺和關關小姐從小一直長大,感情很好,老爺子也有意撮合兩人,若是關關小姐沒有突然失蹤,怕是現在兩人孩子也該有了。
![]() |
![]() |
![]() |
這麼些年那間屋子一直沒鎖,除了老爺子,大家都在期盼有天關關小姐能重新回到家裏。
可這個概率又有多大呢,都快七年了,若真在這世上,憑席家的勢力和席柏辰的能力,早就找到了。
怕是早就……
這話不能說。
李嬸在這感懷時,席柏辰已經重新往樓上走去,“爺爺問起就說是我的意思。”
夜裏,席老爺子聽了情緒瞬間低落下去。
李嬸看了丈夫一眼,問:“老爺子,那到底鎖不鎖啊?”
“聽他的,鎖了吧。”
可能一只腳在棺材裏的關係,他不再固執的認爲孫女還活着。
他的關關,大概已經消失在這個世上。
而他的孫子,身邊也有了可以照顧他的女孩子,和關關,終究是有緣無份。
雲霧完成了今年的最後一個工作,摘下耳麥前提早給客戶道了聲新年快樂。
客戶馬上就要放假,她也漸漸進入休假模式。
結束後她去洗澡,她洗得慢,就把席寶寶抱到席柏辰書房,晚上席寶寶的清潔工作由他完成。
到了浴室後,席寶寶舒服地躺在爸爸的大手上面。
突然,冷不丁屁股被打了下,它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扭頭瞅了瞅,還沒有完全長開的小臉委屈巴巴的,好像在說:“爲什麼打我?”
然後它就聽見有錢的爸爸說:“差點給我惹事。”
席寶寶沒聽明白,好像覺得爸爸有點不高興,所以一窩到媽媽懷裏就紮在裏頭不出來,拿屁股對着爸爸。
“你怎麼了呀?是不是餓了?”雲霧讓席柏辰去泡奶,自己摟着席寶寶坐到沙發上。
席柏大概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泡奶不是給自己的孩子而是給一只狗。
席寶寶喫的津津有味,一邊喝一邊想:“爸爸身上硬邦邦的,還是媽媽懷裏舒服,又香又軟。”
它喝的雖然起勁但速度不快,雲霧拿着奶瓶跟席柏辰說起今天誤闖他妹妹房間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進你妹妹房間的,但今天李嬸的反應也很奇怪,我不能看你們小時候的照片嗎?”
席柏辰提早知道這件事情,此刻波瀾不驚,“毛頭小子有什麼看頭,我以爲男人到我這個歲數纔有味道。”
三十幾歲的男人,在滾燙的紅塵裏練就了一身風雅淡薄,加上他幾乎無可挑剔的皮相,確實很能抓住女人的心。
不過這會兒雲霧的重點在於,“你在跟你自己喫醋?”
“不算是。”席柏辰把手搭在沙發靠背上,他人高馬大,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像把雲霧罩進他懷裏,顯得她小小一只,“我不認識以前的你,你也不認識以前的我,我們相識在當下,何必糾結過去。”
“但小時候的照片也算一種回憶,我也好奇你二十歲是什麼樣子。”雲霧笑着說,“我還看到站着的爺爺了,原來你這麼高都是有原因的,不過我都沒有來得及看你妹妹長什麼樣,她那個時候應該十幾歲吧,我猜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
“嗯,你猜的沒錯。”
席柏辰神情有點寡淡,雲霧怕提起不開心的事情,就沒再說了。
她下午有睡過覺的,現在才九點半,不是很困。
席柏辰也不困,他屋裏有影音室,雲霧去挑片子。
“你喜歡看這個?”席柏辰見她挑了部美國版真人動畫片《愛麗絲夢遊仙境》有點詫異。
“我大學裏演過這個故事的話劇。”雲霧把睡着的席寶寶留在了它的豪宅裏,摟着抱枕在男人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
她回憶起往事,忍不住笑了下,擡頭在他耳邊問:“你知道我演什麼嗎?”
席柏辰低下頭去,“愛麗絲?”
雲霧撇撇嘴,“我怎麼可能演主角,愛麗絲要金髮碧眼的纔好看啊。”
“那演什麼?”
“演只兔子。”雲霧捂嘴笑了下,一點不介意自己拿到的是個小角色。
“嗯,是挺像。”白白嫩嫩的,還很好欺負。
“我怎麼覺得你在笑話我?”
雲霧瞪完他,去看電影。
看到愛麗絲遇到那只兔子時,腦子裏突然閃過驚險的一幕。
那日她在舞臺準備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
他似乎受了傷,走過的地方留下幾滴血跡。
徑直走過嚇到的雲霧身邊時對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就藏在了一堆演出服了。
“在想什麼?”席柏辰見她若有所思的,拿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就是想到以前演出時候的情景而已。”
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不打算提。
若不是今天看到動畫電影,她都快把它遺忘在腦子裏了。
席柏辰把她明顯走神的小表情看在眼裏,突然問:“去過意大利嗎?”
“去過法國德國,意大利沒有,怎麼?”
席柏辰沒說,拍了拍她,雲霧繼續看電影。
雲霧進入休假模式,電影看的有些晚,早上醒的也晚。
她沒看到席柏辰,今天是週六,他以前不在意休息日,但自從兩人在一起後,不是特別忙的時候週末他都會陪她。
雲霧問起李嬸。
李嬸眼神閃爍,看向喝茶喝到一半神情蒼涼的老爺子。
席老爺子放下手裏的茶盞,手指捻了捻落在外頭的茶葉末,“今天是我那兒子的忌日,他去墓園祭拜。”
雲霧有聽說過席柏辰和他父親感情一般,他父親只負責生並沒有肩負過照顧他的責任。
不過逝者已矣,作爲兒子,該祭拜的還是要祭拜。
既然他不在,她打算去醫院,找皮膚科醫生開藥膏。
他可以不在乎背上的傷,她不行。
她上車後,發現副駕駛座坐了個男人。
那男人聽進生聲音,面無表情地回頭,“你好雲小姐,我是阿大,以後換我隨身保護你。”
聽這代號就知道他是保鏢裏最厲害的。
雲霧知道是席柏辰的安排,也點頭跟他笑笑。
在醫院開完藥,雲霧路過小花壇,看到那日寵物醫院的那個女子摟着暹羅貓坐在長椅上,神情暗淡。
她走過去,對方聽到動靜擡頭,四目相對,她臉上的口罩沒摘,眼底一顆淚痣尤其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