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進來。”
方士仁沉聲開口,只當方鳶婷是爲了婚事,買了一些首飾罷了。
只是這鮫珠怎麼聽着有些耳熟,好像聽哪位大人說起過。
“爹爹,讓他們在外等着便是,不着急。”
方鳶婷站起身,就要出去將他們攬住。
一出房門,就看到小廝領着珍寶齋的管事,以及他們身後的擡着箱子的幾人,浩浩蕩蕩的往她的院子來了,就算阻止也來不及。
“哎呦,二小姐!”
那管事老遠就看到了她,連忙上前對她行了一禮。
隨後轉身招呼夥計,將擡着的箱子放下了,足足有十多個,堆滿了整個院子。
“這是什麼?這麼多?”
方士仁聽到聲響,也走了出來,看着滿滿一院子的東西,不由的皺起眉頭。
心中暗想方鳶婷還未出嫁,依舊是尚書府的女兒,怎麼買東西如此不知節制,這些錢九皇子又不能出一個。
“參見尚書大人。”
管事看到他,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帶着人對他恭敬的行了一禮。
“尚書大人的女兒真是好眼光,我們珍寶齋唯一的鮫珠,都被二小姐拍走了。”
說着,揮手拿出那價值兩千金的鮫珠,打開盒子,流光四溢,周圍的僕人豔羨出聲。
“聽說這鮫珠珍貴無比,千金難求!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寶,沒想到被我們二小姐買到了。”
方士仁聽着下人的議論,心中暗自嘀咕。
他好似聽過丞相大人唸叨過這鮫珠,說什麼自家夫人喜歡,卻求而不得,他懸賞一千金多年一直未曾尋到。
他當時還驚訝,什麼珠子竟需要一千金,如今親眼目睹了,這一千金似乎也不貴。
不對!
這珠子被自家的女兒買了?
丞相一千金懸賞尋了幾年都沒找到的鮫珠,被自家女兒買了?
“這珠子多少錢?”
方士仁指着那盒子中的鮫珠,聲音都有些許的顫抖。
“這鮫珠……”
“父親!”
管事剛要回答,就被方鳶婷開口打斷。
她上前攙扶住方士仁,把他往房中帶。
“父親,此事就由我同管事談,您處理朝政辛苦了,快喝點茶水歇息一下吧!”
“等等。”
方士仁走了兩步,懷疑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看向管事,語氣嚴肅。
“這珠子多少錢?”
“回尚書大人,不多。”
管事行了一禮,臉上露出圓滑的笑,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方士仁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家女兒的運氣好,遇到了這鮫珠。
“兩千兩啊,確實不多。”
“尚書大人誤會了。”
管事收回手,笑着再次拱手。
“兩萬兩?”
管事笑着搖搖頭。
方士仁的心頓時沉了下來,難不成一千金?
可他又不敢問出口,他在朝爲官多年,雖不算多清廉,但一家老小的開銷,根本剩不下幾個。
若想拿出一千金,就算把整個尚書府賣了,也湊不夠啊!
可他豎兩個手指頭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
“兩千金。”
管事臉上帶着和善的笑意。
方士仁一聽到兩千金,只覺得眼前一陣發白,腳步踉蹌一下,差點直接昏過去。
“爹爹!”
方鳶婷上前一步,堪堪扶住他,低着頭不敢多話。
“你……你……”
方士仁指着她顫抖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這輩子,何曾見過這麼多的銀子?
整整二十萬兩啊!
“尚書大人,這只是鮫珠的價格。”
管事似乎沒看到他顫抖的手,臉上笑意一閃而過,再次開口。
“除去這鮫珠,剩下的這些錦緞首飾,一共七百金,加上鮫珠,一共兩千七百金。”
方士仁差點就換算不過來了,只覺得自己眼前白花花的都是銀子,可一伸手這些銀子全都飛走了。
方鳶婷低着頭流淚,一句話不敢說,她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只能指望自己的爹孃。
過了好半晌,方士仁才反應過來,外人還在這裏,就算他要教訓方鳶婷,也得等這些人離開。
臉上扯出僵硬的笑意,上前一步,對着珍寶齋的管事微微拱手。
“這位管事,不如坐下喝杯茶?”
“多謝尚書大人好意,我還要回去給我家掌櫃覆命,就不留下來了。”
管事笑着拒絕了他,隨後看了方鳶婷一眼。
“不知二小姐的銀兩,何時能付?”
方士仁聞言,笑容僵在了臉上,回頭狠狠的瞪了方鳶婷一眼。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們尚書府如何能拿出這麼多銀子!
可這些東西,都已經送到尚書府來了,只怕來時的路上,有不少人圍觀,若再明目張膽的擡出去,他這老臉也不用要了,明日早朝怕是有不少人恥笑他!
如今真是進退兩難,場面一時僵持住了。
好在方士仁在朝堂之上混跡多年,雖然臉皮薄,但如今這種情況,也不得不拉下臉來了。
“管事,不知可否通融幾日?您也知道,籌錢是個過程,幾個錢莊我還需派人去取。”
他說話間不由得變的尊重了起來,再無剛剛的高高在上。
“大人說的是,那三日之後,在下再帶人來取,只希望到時候,大人不會再讓在下白跑一趟。”
管事自然知道他們的窘迫,也不再苦苦相逼,給出了他們最後一點時間。
“多謝管事。”
方士仁堂堂一個尚書,爲了錢,對一個珍寶齋的管事卑躬屈膝,這若是傳出去,依舊是件丟臉的事情。
臨走時,他親自將管事送到了府門口。
方鳶婷心中正得意,自己的父親還是心疼自己的,兩千七百金,他們尚書府自是拿的出來。
可方士仁一送走管事,就命人關了府門,臉色也隨之沉了下來。
“爹爹,關門做什麼?”
方鳶婷疑惑上前,還不知死活的詢問。
方士仁冷冷是看了她一眼,沉聲開口。
“上家法!”
方鳶婷瞪大雙眸,慌張的後退了一步,她不相信父親敢對她動家法,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剛想說幾句好話求情,就見方士仁一臉決絕。
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嗓子中,怎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