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行一離開病房,肖婭就跟顧熙承認了。
“三年前,曲婉讓我調換了蘇嵐的體檢報告。”
這句話,在安靜的病房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顧熙還是有些接受不良。
因爲從他全方位的調查來看,肖婭真的是個善良到懦弱的女人。
除了穿上白大褂的時候,還有身爲醫者的自信,有些意氣風發之外,其餘時間她甚至恨不能都縮在蝸牛殼裏,不和外界有過多接觸。
顧熙不覺得這樣性格的女人,會和曲婉合謀害人。
“你不是自願幫她的,對嗎?”顧熙換了一種溫和的問法。
肖婭微微發怔。
她做了這麼壞的事,顧熙居然沒有把她當很壞的人。
他說他是來幫助她的,是來拯救她的……居然是真的,
肖婭眼睛溼潤,溼漉漉地看着顧熙:“是,我是被她威脅的,她手裏有我的把柄……”
顧熙沒有一皺,“什麼把柄?”
“我被人迷x的照片……”肖婭痛苦地捂住了臉,手掌之下,淚流滿面。
這些年來,因爲那段不堪的回憶……不,都不能稱之爲回憶。
因爲她根本沒有當晚的記憶。
要不是曲婉拿着那些不堪的視頻截圖來找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李煒結婚前被人迷x過。
但也就因爲這件事,她受了多少的驚嚇,只有她自己清楚。
顧熙沉默了。
這是他完全沒想到過的答案。
肖婭痛哭了十幾分鍾,才漸漸平復好心情,抹去眼淚,強行振作起來,跟顧熙說他想知道的事。
“三年前,蘇女士是懷孕了,體檢也是到我這裏做的……”
肖婭回想起來當時的事。
那時候蘇嵐是定期到仁愛醫院做體檢的,體檢結果是正常出的,裏面有一張檢查單,上面寫着蘇嵐懷孕的週期。
肖婭還專門在上面做了批註,甚至想好了,到時候見到蘇嵐,要跟她囑咐什麼,畢竟蘇嵐有慢性胃炎,這對懷孕害喜嚴重的人來說,非常不好。
但在蘇嵐來醫院拿體檢報告前兩天,曲婉跟她見了面。
她和曲婉是在六七年前,一次勤工儉學的兼職時認識的。
準確來說,是她去一個酒會上做兼職服務生,而曲婉是她兼職服務的對象。
因爲當時她被一個富家千金刁難,而曲婉幫她解圍,兩人這才留了聯繫方式。
之後兩人也沒再聯繫過,直到曲婉出國了,卻用郵件給她發來了那些不堪的照片……
從那以後,她就變成了曲婉的傀儡。
“每次都是她威脅我做的,做完都會給我一些價值不菲的‘禮物’。
那些東西還被我婆婆都拿走用掉了,我就算想報警都沒用。
而且最開始只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甚至算不上很壞。
例如讓我幫她跟蹤顧總,給她透露顧總行蹤之類。
我自己上班忙不過來,我就找私家偵探去跟,然後郵件發給她就行,沒什麼難度。
後來,她讓我拖着蘇嵐的體檢報告不高,拖不住了又調換蘇嵐的體檢報告,還有……”
肖婭說到這兒,停下來看了眼顧熙。
但顧熙的目光甚至比之前更柔和了幾分:“還有什麼?”
肖婭莫名覺得,他是值得信賴的。
“還有,曲婉會定期找我幫她開一些處方安眠藥,但那個計量不可能是失眠患者用的,兩三個月纔拿一盒,一盒就6顆。
我懷疑是她給誰下/藥用的,不是她自己喫。
但我沒問過,她也不會主動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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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婭咬咬脣,問顧熙:“你們報警的話,我會坐牢嗎?”
顧熙瞥見她蒼白無血色的手,緊握成拳,抖得厲害。
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握了上去。
肖婭眉頭皺了一下,明顯身子僵硬了一瞬,但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也抽不動。
那就這樣吧。
反正她一個離異女人,還是有過那種遭遇的殘花敗柳,也不怕被男人喫豆腐了。
但肖婭沒想到的是,她聽到他說:“不會,有我在,不會讓你坐牢。”
他的手掌很大,而肖婭的手在他手裏就像是個小孩子的手一樣,又小又軟。
顧熙嚥了咽口水,聲音變得喑啞低沉:“你說你被人迷x……是七年前的8月12號晚上,在洲際大酒店發生的嗎?”
肖婭怔楞一下,“你怎麼知道?”
她剛剛明明沒說準確的時間地點,只是說曲婉有那個照片……
顧熙一時語塞。
他總不能說,他一直懷疑自己七年前,在洲際大酒店的那個酒會之後,睡了一個女服務員吧?
顧熙深吸一口氣,沒有回答,只是篤定道:“放心,我不會讓你坐牢的。”
肖婭愣愣呆呆地嗯了一聲。
顧熙繼續道:“一會兒顧總進來,你只需要給他說你幫曲婉做了哪些事,就可以。其他的交給我處理。”
“哦,好。”
一刻鐘後,病房中顧晏行默默地開口,“就這些?”
他低沉的嗓音裏帶着些威懾:“我勸你想清楚再開口。”
肖婭滿臉都寫着爲難,她擰着眉頭,看向顧熙。
顧熙衝她微微點頭。
肖婭鼓起勇氣,說:“除了幫她開安眠藥,還有一次,她讓我想辦法幫她買那種藥……”
她是膽子小,但又不是蠢。
曲婉讓她買“聽話水”,她當時就猜到這肯定是曲婉要用在顧晏行身上的。
只是不知道,曲婉那次成功了沒。
所以,肖婭根本不敢去看顧晏行的表情和眼神。
她怕被遷怒。
正在關鍵時刻,顧晏行的手機撥進來一個電話號碼。
是曲婉的經紀人。
顧晏行一萬個不想接,甚至想直接掛斷。
可腦子裏閃過剛剛肖婭指控的曲婉的那些話,還閃過“安神曲”幾個字眼。
他再不想接,手指指腹也本能地滑動往右。
“說。”
電話那頭說了幾句話後,顧晏行方纔還不耐煩的臉色,慢慢地轉變了過來,遂後變得有幾分的急色。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讓她準備一下,我過去接。”
“嗯,掛了。”
顧晏行最後兩句話都顯得有些急促,甚至還不等對面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看了一眼病房裏的兩人:“我安排人過來看着病房,你們倆明天最好換個醫院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