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孩子做的可認真了,沒教幾遍,就照着樣子給做出來了,我瞧着,有天賦。”
雲聰在課堂上調皮搗蛋的事,雲洛也有耳聞。
她道:“大伯和大伯孃可一心希望他考個狀元回來呢!”
要是雲聰真的不上學堂,雲家那天,還不得鬧翻咯。
雖說,唸書不是唯一出路,可唸了書,考上狀元,光耀門楣,高人一等,誰不樂意?
祖孫兩人聊了會兒天,做荷包的村民們聚來了。
雲洛搬了一張桌子,銀子放布袋子裏,旁邊放了一張名單,上頭寫了名字,做的荷包個數,該得多少銅錢。
喊到名字的人領錢,再畫個押,就算是完了。
有得到四五十個銅錢的,也有得到一二十個銅錢的,當然,也有幾文錢的,或多或少,只要做了就有。
臨近年下。
村子裏沒啥活,如今在村子裏不用出門,都能賺點銀子。
雖說少,可也能給孩子買個包子,買點糖,打打牙祭呀。
得了錢的滿心歡喜,沒得錢的羨慕不已。
不過這回,上趕着要一道做荷包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秦家這邊熱熱鬧鬧的。
趙春枝也去瞧了熱鬧了。
一回家,先在門邊用木板搭成的簡易小桌子上倒了碗水喝下肚,坐在牀邊道:“孩子他爹,你咋還睡?你沒瞧見,大半個村子裏的人都去了,每個人都領了銀子。”
“一個個,弄的和過年一樣,我瞅着,小洛老宅估摸着也要人,要不,咱去說說,讓她給咱一點活幹,咋樣?”
雲貴神情倦怠,道:“恩,你去吧!”
趙春枝一聽這話不對啊。
咋是她去?
她問,“那你呢,你不去?我現在懷着孩子,不能碰針,這是忌諱,你去吧,咱也賺點銀子補貼家用。”
“我呢,就在家做飯,照顧小望,等你回家!”
她安排的明明白白,雲貴臉卻黑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
“爲啥不去?你看人家虎子,在老宅幫着拉東西,拿了銀子,給胖丫扯了好幾身衣裳呢!”
“別人家都是女人去,你要去你去,別跟我這囉嗦!”雲貴把被子一扯,蒙了腦袋,繼續睡了。
咱是她囉嗦呢?
家門口的活計幹啥不要?
趙春枝把被子拽開,道:“你去不去?”
“放手!”
“你地裏的活不幹,牀上活也幹不了,外頭的活也不去……”
“你個娘希匹的,不收拾你,你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雲貴一個翻騰,直起身子,朝趙春枝一耳刮子抽下去。
“別人都是娘們出去幹活,你倒好,你要累死你男人?”
“你現在瞧我不行了,急着把我攆出去,你說,你要帶哪個野男人來?”
“我出去累死累活,讓你拿銀子養男人?”
“你瘋了!”趙春枝尖叫一聲。
她頭髮亂了,衣裳也被雲貴扯的亂糟糟的。
牀榻上的雲望本來睡的好好的。
猛的被嚇醒,扯開嗓子就嚎!
雲貴本就心煩,聽見哭聲,更加心煩,“抱着孩子,滾出去!”
趙春枝火氣上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淚,“又不是我孩子,我不抱,要抱你自個抱!”
“啥?”雲貴一雙眼通紅,“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也是一樣的,他是你和外頭的女人生的,憑啥我抱……啊……”
“殺人了……爹,娘,你們快來啊……”
雲貴手裏鞋底子一下下朝趙春枝身上抽去,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
打罵聲,哭喊聲,咒罵聲混合在一塊。
“老子讓你哭,老子今兒個打死你……”
“爹孃啊……”
主屋裏兩人聽見,雲老太太咒罵一聲,一拍大腿,“老三家這個一點都不消停。”
“成了,去看看。”
兩人進了屋,趙春枝趴在地上,雲貴騎在她身上打,她一張嘴打的都是血沫子。
雲貴跟瘋了一樣,見了血,下手更加狠。
雲來面色一沉,一巴掌朝雲貴扇去,厲聲道:“畜生,你媳婦還懷着孩子呢,你咋下的去手?”
“嗚嗚嗚……”
“成了,別哭了,每次惹事的都是你,喪門星!”雲老太太對着趙春枝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罵。
她邊罵,邊把雲望抱了出去,臨走,還不忘狠狠剜一眼趙春枝。
雲貴坐在牀榻上,垂着頭,沒吭聲。
雲來道:“好好收拾收拾,成日鬧成這樣,傳出去不嫌丟人?”
他說完,準備出去,瞧見地上坐着的兒媳婦,道:“帶你媳婦上村醫哪裏瞧瞧,孩子出個好歹,你也別跟家裏待了。”
一場鬧劇被鎮壓下來。
雲貴下手,可沒打她肚子。
哪裏傷到,哪裏沒傷到,他一清二楚。
帶她去瞧村醫,不是白廢銀子麼?
趙春枝抹了會兒淚,起身,把自個衣裳翻了出來,雲貴冷哼一聲,“走了你就甭回來!”
“這日子,不過了!”趙春枝索性東西也不要了,一頭衝了出去。
……
王氏回來,瞧見院子裏情況不對,折進屋子,道:“家裏咋了?”
“還不是那兩口子鬧的,三弟打了弟妹。”
“啊?沒事吧?弟妹可是懷着孩子啊。”
雲林心裏倒是不在意,道:“還能回孃家,哪像有事的,對了,你剛纔上哪兒去了?”
“我去隔壁家要了個鞋面,她家姑娘家和小洛差不多大。”
雲林一聽雲洛,眉頭蹙了起來。
那丫頭天生就是克人的。
“你要鞋面幹啥?給她做鞋?”
王氏面上有幾分不自然,道:“小聰現在病情好多了,這些都是小洛的功勞,我想給她做雙鞋子。”
“哼!”
功勞?
小聰變成這副樣子,還不是都怪她?
再說,小聰在她家一日三頓,她沒收銀子?
狗屁功勞!
雲林一把搶過王氏手裏的紙糊的鞋面,扔竈膛裏,道:“不許做,她不缺你一雙鞋子,你要做,就給蘭兒做一雙。”
“可……”
“沒啥可是的,她現在,就和那大夫差不多,咱給銀子,她照顧小聰,誰都不欠誰的。”
“我還擔心小聰再他家待久了,往後跟咱不親呢!”
王氏有一肚子話,沒說出口。
說多了,倆人也只是吵架。
算了。
以後再說吧。
“對了,小聰這幾日在他家,都幹啥了?咱小聰可和她家兩個泥腿子孩子不一樣,那孩子,將來可是要靠狀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