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扭頭進竈房了。
進去時，她還沒反應過來。
臉有點燒。
她進老雲家門，就沒給自個侄女做過啥，如今送了東西，心情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很充實，很美，很快樂。
是贈與的快樂。
原來，互幫互助，是這種感覺。
她拍了拍自個臉，不那麼熱了，才扭頭，一眼就瞧見喫飯的雲聰盯着他瞧，眼底有笑意。
沒一會兒，雲聰豎起拇指。
王氏一喜，竄到桌子邊，低聲道：“小聰呀，你是不是聽見娘和小洛說話了？”
雲聰點頭。
“娘這樣做，你說對不對？”
雲聰重重的點頭，指了指方纔擱着荷包蛋的碗，又指指自個肚子。
王氏心想，原來，小聰喜歡這樣的娘。
這一瞬間的溫暖，是這些日子久違的。
她柔聲道：“小聰想說，她對咱好，咱也要對她好，是這意思不？”
雲聰又點頭。
王氏眼底光明更甚，“娘曉得了，娘以後，經常帶你來她家玩，帶你去後院撿樹枝，咱一塊做小勺子，撥浪鼓，還有小雞，小鴨，成不？”
她話說完，雲聰情緒完全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期盼成實現的滿足感。
就連喫飯的動作，都透着一股子歡快勁。
王氏瞧着他小口小口的喫着，眼眶溼潤了。
小聰變成這樣，都是自個造的孽啊。
……
院子裏，王氏把東西塞給雲洛，就進竈房了。
她話都來不及說。
她瞧了一眼，針線活是沒孃的好，可一針一線，納的很認真，尤其鞋邊，還有鞋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心意啊。
她正瞧着，周蓉進來了。
“娘？”
“你大伯孃送的吧。”
雲洛點頭，“娘咋知道？”
“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麼多年，你大伯孃啥手藝，娘曉得，她給你弟呀，也做了雙鞋子。”
啥？
小弟也有？
周蓉滿眼都是笑意，
“這幾日，你大伯孃去後山撿柴，有時候瞧家裏沒了，順道也會送些過來，那菜園子裏，她自個種的蘿蔔，白菜，也往家裏送了不少。”
“大伯孃這是浪子回頭了呀。”
小聰病一遭，換回了性子。
周蓉笑道：“其實啊，只要變好了，不送娘心裏都歡喜，對了，你幫我想想，娘該給你大伯孃和小聰送個啥好？”
雲洛笑了。
娘就是這樣的人。
別人待她的一點好，她認真記着。
她待別人好，自個從不記。
好可愛，好善良的娘哦。
她道：“等咱忙過這陣子吧，到時候在瞧瞧大伯孃缺啥。”
“那行，聽你的，對了，你大伯孃和小聰都在竈房裏吧？”
“在，我教了大伯孃一些和小聰相處的法子，咱不打擾她們，咱去後院。”
“我小洛真聰明！”周蓉笑道：“對了，我聽說鄭家的事了，好像說那兩人故意找你麻煩，是不是有這回事。”
“對，那新媳婦故意摔了，訛銀子呢。”
“啥？”周蓉有些不可置信，“小洛，該不會外頭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吧？”
雲洛點頭，“真的，一點不假，往後，鄭有財有的是苦頭吃了。”
周蓉苦笑不得。
這叫啥？
逼走了一個賢惠善良的媳婦，來了這麼一個？
她嘆了一聲，道：“就是可惜了小梅了，也不曉得，她一個人大着肚子，這會咋樣了，那孩子命苦啊。”
雲洛剛要猶豫要不要告訴娘，周蓉繼續道：“聽你外公說，小錚來信了。”
“啊？”雲洛神情一閃，點頭，“來了。”
周蓉一瞥，瞧見自個女兒落寞神情，她心頭一緊，道：“小洛，是不是發生啥事了？小錚是不是……”
“秦大哥沒事。”
“那你咋這樣？”周蓉問。
雲洛嘆了一聲，索性把信的事告訴周蓉了。
她心裏實在也憋的慌。
周蓉一聽，足足愣了好大一會兒，才道：“小洛，是不是你自個不小心弄上的？”
“我哪有脂粉，況且，那頭髮是在信封裏頭的，不會錯。”
女婿在外頭和別的女人……
不對不對。
小錚不是那樣的人。
周蓉分析了會兒，也分析不出來。
可有一點，她堅信。
她道：“小洛，娘相信小錚爲人。”
“我也相信，可……娘，我現在心裏頭很亂。”雲洛道。
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她心裏有秦大哥，所以，那些東西，好似一個梗一樣……
“小洛，娘覺得，信輾轉這麼遠的路，會不會，中間被人打開過啊？”
“小錚是啥人，咱都是看在眼裏的，就算是他真的……這種事，他藏都藏不及呢，咋會這麼擺給你看。”
“太刻意了，好像，就是故意給你瞧的一樣。”
“娘說句難聽點的，小錚就算真的變心了，可小然小玉呢？他能不要嗎？”
“他讓你曉得，有啥好處，就不怕你待小然小玉不好？”
“所以娘覺得，這是一個誤會。”
雲洛一團亂麻的心思，被擼順了。
對啊。
就是這個道理啊。
她笨死了。
秦大哥不會幹這種事的。
她細細品着周蓉的話，忽的道：“娘，你方纔說，信被人打開過？”
“是啊，以前，娘也遇見過一回，那時，你和你弟，還沒出生，你爹去趕考，留我在家一人，你爹擔心我，給我寄了信。”
“你爹也給你爺奶那邊寄了，兩邊是分開的。”
“孃的信裏，都是些夫妻的體己話，信是你奶拿着的，你奶喊你三叔去給她讀信。”
“她們曉得，有一封，是你爹給我的，還是給拆了，信封上，有火漆，一烤，就融了，信就給拿出來了，等瞧完，又給塞進去，一點瞧不出來。”
“你奶那會把娘罵的不輕，說娘勾着你爹的心思，讓他不能安心考試。”
“那信上呀，就留下了你奶的口水印，還有好幾根白頭髮呢。”
雲洛聽的呆了。
竟還有這樣的事？
老太太啥癖好？
見不得兒子媳婦恩愛吶。
不過娘說不是沒道理。
被人打開過？
送信的應該都是男子，不會有女人經手。
唯一能經手的……
雲洛眼前一亮，她想到了……
周蓉瞧她神情，問道：“小洛，你是不是想到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