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訝了。
苦肉計都用上了，還是不管用。
雲林氣的大罵，“你……你就是個黑心……”
“他大伯。”老周頭從屋子裏出來，面色陰沉，“你們沒啥事，就走吧，被街坊鄰居聽見，要讓人笑話的。”
求人還稍帶罵人？
啥態度？
雲林咒罵聲堵在嗓子眼。
他臉色難看的緊，一把甩開王氏的手，罵罵咧咧道：“走走走，求啥人，難道離了她，咱小聰就好不了了？”
“孩子他爹……”王氏追了出去。
雲蘭滿眼哀怨，也跟着出去了。
院子裏終於清靜了。
老周頭嘆了一聲，“造孽啊！”
“外公，我去了。”
“小洛。”老周頭喊住她。
雲家的事，他從來不插手，這回，要問上幾問。
“小聰的事，你打算咋辦？”
雲洛默了默，目光堅定，道：“我不原諒大伯和大伯孃，不原諒雲蘭，可這些，都和小聰無關。”
老周頭欣慰點頭。
這纔是他的好外孫女，黑白分的清清楚楚。
“小聰那孩子，心眼不壞，他要是來，我不會攆他，會好好帶他，幫他病情恢復，他要是不來，我也不會上雲家主動去找。”
這是她的底線。
也是做人的基本良心。
“小聰要是來，我不搭理他，那我和秦素兒，和大伯孃有啥區別？和那些把孩子賣了的人販子有啥區別？”
老周頭眼睛裏淬着別樣的光彩。
他心裏，驕傲啊。
“快去吧，你娘她們這會，估摸着也到老宅了。”
“好。”雲洛這纔過去。
老宅早就來了人。
周蓉，雲四喜，時小雨，還有張大娘，胖丫幾人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她跟着清點了一遍，東西沒少，都在，分派好，婦人們開始幹活，她纔出來。
周蓉瞅見她，把她拽到了一邊，“小洛，你大伯和大伯孃早上是不是去找你了？”
“去了。”
周蓉重重嘆了一口氣，“你大伯和大伯孃被騙了，給小聰喝了虎狼藥，這幾日，他更加不好了，那麼小的孩子，娘擔心啊！”
“放心吧，有了這次教訓，想必他們也會上心的。”雲洛道。
話雖這麼說，她心裏其實也不安。
她這人，有時候心挺軟的。
尤其還是小孩子。
她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了一會兒，索性上二樓小屋子瞧賬本去了。
這一瞧，就是一個早上。
她瞧時辰差不多了，伸伸懶腰，打算回家喫飯。
剛一出門，迎面一個人影匆匆跑來，披散着頭髮。
是王氏。
雲洛還沒來得及驚訝，王氏神情慌張的拽住她，一對眼珠子充血，“小洛，你瞧見小聰沒？”
“出啥事了？”周蓉跟出來道。
“二弟妹，小聰不見了，你瞧見他沒？他來過這裏沒？”
周蓉嚇了一大跳，“沒有啊，家裏找過沒？”
“裏裏外外都翻了，沒找着人啊，咋辦？小聰他還病着呢，萬一……”
她又哭了……
“莫着急，我跟着你去找，小洛，娘先去了。”周蓉道，拉着王氏一道跑了。
到今生死關頭，那些平日裏的爭吵矛盾，都算不上啥了。
沒有啥，比人命重要的。
這也就是，雲洛心裏那麼不待見雲家，卻總也不能徹底脫離的原因。
她們和雲家，千絲萬縷，各種人情冷暖，早就定好的。
雲洛嘆了一聲。
算了！
對方是小聰，娘幫着去，她也就不說啥了。
她快步往家走，打算和外公說一聲，自個也幫着找找。
大人間的恩怨彆扭，上升不到孩子。
只是她剛推門邁進院子裏，便瞧見竈房外桌子上圍坐着一圈吃面的三個孩子。
其中一個就是雲聰。
老周頭就坐在他們旁側，笑眯眯的瞧着他們。
“娘。”小玉軟綿綿喚道。
“小洛回來了，外公做了手擀面，洗把手去。”
雲洛洗了手，坐了下去，老周頭恰好端出面來，見她眼底有疑惑，解釋道：
“我在屋子裏做面呢，這孩子曉不得啥時候來，就在那牆頭，跟着小然小玉玩。”
原來不是丟了，是跑來她家了。
這小子，曉得外頭找他，都快急瘋了麼？
雲洛瞧他臉，足足瘦了一圈。
她想，這幾日老太太臥牀，否則瞧見自個寶貝孫子折騰成這樣，還不得又一頭栽過去？
不過，他遭了不少罪吧。
“小洛。”老周頭示意雲洛跟自個過來。
兩人避開了些，老周頭才神情晦暗道：
“方纔，小聰跟着玩耍，外公瞧見，他胳膊上，有不少牙印，還有些傷，瞧樣子，是自個咬的。”
“小聰到底啥病？咋還咬自個呢？”
老人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
他就瞧過發瘋的人會傷害自個，可小聰這樣，也不似發瘋啊。
雲洛問，“外公，你沒瞧錯吧？”
“咋會，外公還問了小然，小然都瞧見了。”
害怕接觸別人，不喫不喝，不說話，封閉自個，還咬自個。
這不僅僅是自閉，已經上升到自殘了呀。
小聰這病，嚴重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她算是體會到大房的無知了，病情生被耽擱了。
這是啥爹孃？
“外公，我娘她們在外頭滿村子尋他呢，我出去告訴她們一聲。”
“行！”老周頭應下，忽的聽見門口有聲音，擡頭，正是王氏和周蓉。
“小……”
王氏愣怔了好大一會兒，剛要撲進去，整個人一個趔趄，被拽了出去。
待她回神，瞧是雲洛，急了，“我要進去找小聰……”
“大伯孃還是等他喫完那碗面再進去吧。”雲洛道。
王氏木了。
她目光慢慢投向屋子裏，小聰坐在小然小玉身邊，小然小玉說笑着，他在旁側安安靜靜的聽着，時不時，往自個嘴裏塞一口面。
喫的慢，可臉上那神情，卻是在家裏從沒有過的。
小聰肯喫東西了……
也肯笑了……
王氏激動的落淚。
沒有啥，比瞧見自個孩子好起來更值得安慰的。
她說不上來啥感受，只覺得，小聰要是好，就是要她命，她都情願。
“二弟妹，我……我……”
周蓉也高興呀，小聰也是她侄子吶，
“沒事了沒事了，小聰樂意和小然小玉玩，就讓他在家裏呆着，等晚上，他睡着了，你和大哥再來接他就是了！”
“我……”王氏抹淚，小心翼翼瞧向雲洛，生怕她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