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枝本就被嚇的不成，這會心提到嗓子眼，戰戰兢兢道：“咋了？是不是你奶和你爺不行了？”
說完，還驚恐的往門外瞅了一眼。
雲洛翻了白眼，“你仔細聽。”
趙春枝豎起耳朵，還真有哭聲，聲音來源……
她指着對面的牆壁，那是雲聰的屋子。
“小聰？”趙春枝道：“方纔你爺他們昏過去，小聰聽見聲，出來了一會兒，莫不是嚇到了吧？”
連她都被嚇了一把，更何況小聰一個孩子。
“我去瞧瞧。”雲洛起身出去。
推門，推不動，裏頭被鎖上了。
“小聰？”雲洛敲門，兩三下後，裏頭輕悄悄的，沒人來開門。
她心裏一閃而過不安，用力砸向門，“砰”的一聲，門開了，屋子裏黑漆漆的，沒點燈。
雲洛從懷裏摸出火摺子，點了豆油燈，屋子亮了些，入眼的是灰撲撲的帳子，被子凌亂的放着，被窩裏沒人。
不應該啊。
躲哪兒去了？
“小聰？你在哪兒？”雲洛尋着哭聲找去，在牀底下。
雲聰趴着，淚水和臉色的泥糊在一塊，灰撲撲的，像只小花貓，昏暗中，他眼中光芒破碎。
“小聰，先出來好嗎？”雲洛伸手。
雲聰看了她一會兒，似瞧見啥可怕東西一樣，往後一縮，直接縮進牀底下一個角落裏了。
雲洛夠不到，只能壓低身子，把豆油燈放地上，“地上涼，先出來好嗎？”
還是沒用。
雲聰好似壓根聽不進去雲洛的話一樣，一動不動。
這孩子被嚇慘了吧？
她想了會兒，撩起袖子，打算鑽進牀底下，待瞧見雲聰一雙警惕眸子後，愣了一會兒，“小聰，我能進去嗎？”
雲聰盯着她，沒同意，沒拒絕。
雲洛認真瞧了一會兒，見他眼底好似沒方纔那般驚恐，笑了，“我進去陪你好不好？”
說着，慢慢俯身下去，一點點嘗試着進去，一開始，雲聰還有點反應，後來，好似認可了她一般，甚至主動往裏縮了縮，露出距離。
不得不說，這牀可真低啊，她的頭，她的腰……
好不容易爬進去，雲洛碰了一鼻子灰。
“噗……”雲聰瞧着她，笑出聲，不過只是一瞬，很快，笑容消失了。
雲洛終於鑽進去，雙手交叉，趴在地上，豆油燈就在旁邊，照着倆人灰撲撲的臉，“小聰，我給你將個故事好不好？”
雲聰還是沒說話。
雲洛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她先將了一個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見雲聰聽得很入迷，接着又講了一個豬八戒喫西瓜的故事，倆個故事講下來，雲聰明顯沒那麼警惕了。
雲洛慢慢伸手過去，揉揉他腦袋，道：“還想聽嗎？咱先出去好不好？我這樣趴着難受，而且牀底下會有小老鼠的。”
定了約莫一盞茶的時辰，雲聰終於點頭。
雲洛鬆了一口氣，慢慢縮了出來，雲聰亦跟着鑽了出來，眼瞅着身子都出來一半了，趙春枝忽的在這會兒進來了。
“小聰咋樣？”
“啊……”一聲尖叫，雲聰迅速鑽了回去，一雙漆黑大眼睛裏滿是驚恐。
趙春枝覺得自個骨膜都要震破了，旁側屋子裏，又響起了哭聲。
“咋了，發生啥事了？”周蓉連忙過來問道。
雲洛嘆了一聲，好不容易給勸出來，又給嚇回去了，“小聰這邊有我，你先回去躺着吧。”
“行。”
“小洛，這是咋了？”周蓉指指牀底下。
雲洛低聲道：“可能被嚇着了，這裏有我，娘你去幫着三嬸哄哄孩子吧，她哄不好的。”
屋那頭，孩子越哭越大聲，周蓉這纔過去。
爲避免其他人誤闖進來，雲洛乾脆把門關上了，才蹲下身，耐心道：“小聰，這裏就只有我和你，別人進不來，咱先出來，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雲聰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願意出來。
他渾身髒兮兮的，雲洛給他擦了臉，找了一套乾淨衣裳換上，把他抱進被窩裏，自個跟着鑽了進去，一大一小同蓋一牀被子。
在雲洛連講了兩個故事，雲聰纔有了些睏意，他小身子趴在雲洛膝蓋上，迷濛着眼，困極了。
這都算啥事啊。
哄睡好了雲聰，她才起身出去。
周蓉也才從趙春枝屋裏出來，母女倆人避開了一些，“小洛，小聰咋樣了？”
“睡着了，娘，我得先回去了，小然小玉晚上看不見我，她們睡不着的。”
“成，家裏只有你外公一人娘我不放心，這邊有我們，安心回去吧。”
“對了，明早，還是請村醫給小聰瞧瞧，看要不要開藥，另外，我待會過去找一下雲蘭，雲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我大伯孃我大伯要是還不回來，那就是沒人性。”
周蓉一一應下。
雲洛去李家傳了信，雲蘭早就睡下了，聽見消息，火急火燎趕回去。
這一夜，算不上很安寧。
至少，雲家那邊，安靜了兩個時辰後，在老太太甦醒後，又鬧了起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雲洛回去後，帶着小然小玉睡了，自然也不曉得那邊的事。
……
次日。
雲洛起了個大早，老周頭也起來了，幫着她做早飯，甚至還把她今日去鎮子上的東西都給準備好了。
“外公，你咋不多睡會兒？”
老周頭咧嘴一笑，“年紀大了，睡不着，對了，家裏的活，有外公，等吃了早飯，外公幫你過去那邊瞧瞧，你抽空去把滷豬蹄給賣了。”
“好。”明明想讓外公過來享福，攤上這麼一堆事。
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昨夜雲蘭連夜去她外婆家，估摸着今日雲家大房應該也回來了。
等到中午，娘那邊也能騰出人手，再不濟，中午些，老頭子和老太太也該醒了。
雲洛匆匆喝了碗粥，拿了幾個玉米餅子，推上獨輪車，出門了。
她出門的時候，日頭還沒升起來，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瞧見日頭，太陽暖暖的照着，很是愜意。
冬日的景色，放眼一片望去，都是灰撲撲的，不過，卻也是最溫暖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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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路旁，還有嘰嘰喳喳的麻雀。
雲洛可顧不得欣賞風景，專心趕路。
“哎呦……”
忽的，聲後傳來孩子稚嫩的聲音。
雲洛下意識以爲是路人帶着孩子趕路，孩子摔跤了，扭頭一看，路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