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嫁女回來投奔孃家哥哥,她也曉得爲難。
也儘量不讓嫂子嫌棄,裏裏外外,都搶着幹。
她是想着,等以後攢了點銀子,就搬出去,或者就是借給她一間空閒的小屋子也成啊。
往事不堪回首。
雲來瞧着一圈的人,沒有一個站在他的一面。
他一張臉紫了又青,青了又紫,最後,重重甩了甩手,扭頭就走。
“爹……”
“娘,算了,他這會在氣頭上呢,你過去,還不得給你一頓收拾?”雲洛拉住周蓉。
周蓉嘆了一口氣,“這下可徹底把那邊得罪慘了!”
“不過小洛,娘也想開了,往後,咱的日子只能越過越好過,生意,也越做越大,娘必須得硬起來,才能幫你搭把手。”
“娘能這樣想就對了。”雲洛笑道。
她想了會兒,把自個想法也說了出來。
“娘,等買菜一事安排妥當,我就想去鎮上繼續賣滷肉,三天去一次,也不耽擱功夫,還能攢點口碑。”
“冬衣事一完,我想開家店。”
周蓉當然支持,可到底心疼自個女兒,“你要管賬,又要管着雜七雜八的事,還賣滷肉,娘擔心你喫不消啊。”
“不會的,我心裏有譜呢,咱可不能再一棵樹上吊死,往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成,那你喫不消和娘說。”
母女倆人說着,一道進了竈房。
雲四喜也拽了時小雨,說悄悄話去了。
“小雨,小洛一家子對咱有恩,咱可不能做那白眼狼,冬衣這事,別人不好說,咱可得多幫小洛多盯着點,不能出差錯,還有你,平素沒事,幫小洛照顧照顧倆孩子。”
時小雨一一記下,“娘我記得的。”
“走,進去吧。”
這邊竈房裏鍋碗瓢盆發出和諧的樂章。
雲家主院竈房,雲老太太瞅見蔫了吧唧的雲來,道:“咋了?誰惹你了?”
雲來沒說話,屁股還沒坐熱,掉頭走了出去,弄的雲老太太一臉懵。
雲家三房。
雲貴眯着眼趟在牀上,忽的,門呼一開,一股冷風灌進來,他正要開口罵,待瞧見進來人,立馬變了臉色,從牀上起來,“爹,你咋來了?”
“咋樣?想出孩子他娘名字沒?”
雲貴心一慌,“沒……沒呢……”
哪曉得,剛坐下的雲來猛的站起來,一雙渾濁眸子似要殺人,臉黑的幾戶能滴出二兩冰來。
雲貴嚇的往牀上縮,又怕捱打,立馬抱了自個兒子,心驚膽戰道:“爹……事情都過去多久了,想不起來也是有……有的!”
“你自個弄上牀的人,你連名字都曉不得,你……你……”
“爹,要不使點銀子,咱這事翻篇成……成不?要不這孩子,入不了族譜,也麻煩不是?”
記不起,還能咋樣?
總不能揍一頓。
雲來火氣壓都壓不住,忽的,瞧見雲貴懷中抱的奶娃娃衝她咧嘴笑着,一顆心就像被安慰了一樣。
雲貴眼珠子轉的賊快,“爹,這孩子娘就是個沒心的,放下孩子就走,估摸着也是不想咱找她,要不,就算了吧,您瞧,這孩子多喜歡您,是不是?”
奶娃娃笑得清脆。
雲貴嘆了一口氣,“算了,這事就這樣吧,三日後,祭祖,把孩子寫進族譜,他也該有個正兒八經的名字了!”
“哎,謝謝爹,孩子,快謝謝爺,爺多疼你呀!”
雲來覺得自己一顆受傷的心,在孫子這兒得到了安慰,他哄了會兒,才離開。
出去時,正好遇見端着飯菜進屋的趙春枝,破天荒的,也露了好臉色。
趙春枝驚的手裏飯菜都快端不住了,進了屋,關上門,急忙道:“爹這是咋了?”
“誰曉得。”雲貴說着,瞅了一眼小桌子,臉色頓時拉了下來,“咋又是土豆白菜?你瞅我這臉,都快瘦的見骨頭了。”
“我能有啥法子?我娘貼補咱的銀子咱也用的差不多了,只要有銀子,啥好喫的都能給你弄來。”
雲貴沒話了,扒拉着白菜土豆,似乎多扒拉幾下,就能吃出肉味來。
他囫圇扒了半碗進去,忽的想起啥,
“媳婦,秦錚是不是有事出門了?”
趙春枝點頭,“對,聽說還要好幾日纔回來呢。”
“那家裏,就剩雲洛那丫頭,還有倆孩子了?”雲貴道。
趙春枝哪能不曉得他的花花腸子,邊塞飯菜,邊嗤了一聲,道:“你那侄女,厲害着呢,咋,你還想偷摸進去呀?你也不怕她打斷你腿!”
“誰說要進她家了,咱去別的地方!”
趙春枝一頓,眼睛亮了,“你的意思,里正家老宅?”
對啊,她咋就沒想到呢。
秦錚沒在家,雲洛照顧兩個小的,肯定不會去老宅。
那裏頭的東西,一件塞一件的值錢吶。
“可我聽說,雲洛請了虎子他爹還有白蓮花他爹輪流看着呢,今晚,宿在裏頭的就是白蓮花她爹,咱去,豈不是暴露了?”
偷東西被抓,亂棍打死都不爲過。
趙春枝心裏頭有些害怕。
雲貴“嘿嘿”笑了兩聲,“你傻啊,人總要拉屎撒尿啊!”
“對對對。”趙春枝彷彿瞧見了成堆成堆的銀子,“孩他爹,還是你有法子啊!”
夫妻倆說幹就幹。
倆人以趙春枝肚子不舒服,要去看村醫爲由,把孩子塞到老太太屋裏去了。
倆人一前一後出了家,去了里正家老宅,就在外頭牆邊上蹲着。
等了一會兒,倆人終於瞅見來送飯的白蓮花,雲貴一喜,拽住趙春枝道:“記住啊,一定得把巴豆粉給撒進去!”
“放心吧!”
趙春枝比了一個勝利手勢,撫着肚子慢悠悠的晃過去,在倆人快要碰頭時,她“哎呦”一聲,癱坐下去,眼珠子時不時瞟過去。
果然,白蓮花瞧見,立馬小跑過來,把籃子放在一側,俯身就要去扶趙春枝。
“嬸子你咋樣?有沒有摔着哪兒?”
“肚子……肚子疼……”趙春枝示意她別動,一對兒眉頭皺成了疙瘩,“蓮花,我可能摔着肚子了……”
白蓮花是懷過孩子,可孩子沒長大就沒了。
她沒經驗的。
趙春枝月份不淺,肚子顯懷了,她有些慌,“嬸子,我……我去叫我爹……我爹就在裏頭……”
“傻孩子,婦人家的事,你爹曉得個啥,快去幫嬸子叫村醫,這可是嬸子第一個孩子啊,不能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