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叔該聽見的都聽見了，就剩確認了，雲洛道：“生了，生了個閨女，叫柳若雪！小名若若。”
若若？
柳若雪？
鄭田義眼底閃過幾分錯愕。
孫女不姓鄭，姓柳！
柳若雪！
小梅這是不打算再和他們老鄭家有啥關係了啊。
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更添幾道風霜，許久，纔回過神，眼底的光，很是失落，“小梅和孩子，都……都好吧？”
“都很好！”
“我孫女生了，我都不曉得，都沒去看……我……我……”鄭田義喪氣的蹲在地上。
他這個當爺爺的，失職啊。
過了一會兒，鄭田義似緩過來一樣，起身，問道：“小洛，你能把小梅現在住的地址告訴我不？”
這個……
雲洛瞧了秦錚一眼，有些猶豫。
小梅的本意，是不想跟鄭家人再有任何瓜葛。
而且，最不想要鄭家另外幾人曉得。
鄭田義知道她的顧忌，連忙道：“我……我曉得，我不會說出去的，也不會告訴有財他們。”
“叔，現在你家也有新兒媳婦了，小梅，已經被你們休了，不是老鄭家的媳婦了。”
“而且之前我聽說，嬸子不喜歡閨女，要是小梅生一個閨女，就要賣了，扔了，現在小梅真的生了一個閨女，想來你們也不會稀罕。”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她之前在你們老鄭家過得啥日子，村子裏有目共睹，如今，她才生，我希望她能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鄭田義連連點頭，他也曉得啊。
他家那口子，不是省油的燈。
可小梅孩子，到底是有財閨女，是他老鄭家的種，不管是男還是女，他都不忍心讓孩子流露在外。
可接過來……
不可能了。
鄭有財語重心長道：“我曉得，如今，有財也娶了新媳婦，孩子，我們也不會去搶，我就想去瞧瞧。”
爺爺瞧自個孫女，天經地義。
再者，鄭家，也就鄭叔一個人待小梅好。
都問到這個份上了，雲洛不說，也不大好。
她乾脆把地址告訴了鄭田義，鄭田義記在心上，“小洛，叔謝謝你了。”
“叔，雖然是你們家事，可我和小梅關係好，我想插一句話，您新媳婦的脾氣，你也是曉得了，小梅要是在鎮子上的事被她發現，估摸着要鬧。”
“我都知道，我不會告訴她們的。”鄭田義道。
有財造的孽已經夠多了。
鄭家，不能再出亂子了。
“小洛，秦錚，那叔就先回了。”
雲洛瞧着出去的人影，鄭叔在父親一輩裏，算是比較年輕的，如今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
“秦大哥，我把小梅住的地方告訴鄭叔，我心裏總是不安。”
秦錚揉揉她腦袋，“紙保不住火，總是要知道的。”
這邊，虎子家熱熱鬧鬧的忙着，雲洛夫妻倆忙裏偷閒，在家裏睡了會兒午覺纔起來。
不過這午覺，也不是那麼好睡的，雲洛發誓，下回，再不跟秦大哥一塊兒睡午覺了。
餓狼啊！
……
鄭家。
鄭田義自回去，就心神不寧，腦海裏不斷念着自個纔出聲的小孫女。
曉不得，長的像誰多一點？
有幾斤，身體好不？會不會經常哭？
越想，他心裏就越懊惱，恨不得現在就衝去鎮子上瞧瞧自個孫女。
還有小梅那孩子。
她身世苦，孃家人不愛，這回跑去鎮子上，衣食住行，樣樣都要銀子。
她又是個女兒家，才生了孩子，月子裏誰照顧？
平日銀子上哪兒得來？
她和孩子孤身在鎮子上，會不會被人欺負哇？
……
種種問題，讓鄭田義心裏不得安穩。
“爹？”牛翠蘭一只手裏抓了一把白菜，另外一只手在他面前晃。
鄭田義回過神來，“翠蘭啊。”
“爹，你想啥呢？這麼入神，我喊你半天你都沒搭理我。”
鄭田義眼底有幾分不自然，沒敢看自個兒媳婦，搪塞道：“沒啥，沒啥。”
說着，往日子屋子裏去了。
沒啥？
不對啊。
公公那樣分明就是有啥纔對。
到底是啥瞞着她沒說？
奇怪了。
這會子在燒夜飯，牛翠蘭也顧不上多想，折進竈房裏去了。
胖丫家。
一家子樂樂呵呵的。
男人們喫菜喝酒，女人們聊天，孩子們喫飽了就在院子裏樂呵着。
張大娘臉上的笑，一直沒下去過，她自個還喝了杯酒助興，這會子酒意上來，腮幫子有點紅。
“大傢伙都在，我說幾乎話。”
其他人都放下筷子瞅着張大娘。
張大娘不好意思一笑，道：“想起我家去年過年，都沒這麼熱鬧，今年，大不一樣了。”
“這些，都要歸功小洛和小錚，倆人拉來了冬衣的活，讓我們一家子，都能上老宅幫忙去了。”
“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年，我家賺的銀子，比以往幾年加起來都多。”
“能給家裏上下都扯身新衣裳，還能買點小雞崽，買上兩頭豬養着，今年過年呀，也能好好的喫上幾頓肉，買點零嘴啥的。”
“孩子他爹，快起來。”張大娘道。
虎子爹臉上也洋溢着笑容，夫妻倆很有默契，同時端起了酒杯，“今天，我們夫妻倆，敬小洛和小錚一杯！”
雲洛剛端起酒杯，就被秦錚接過去了，“小洛和我打算要孩子，所以，今天的酒，我幫她喝了。”
雲洛一愣，臉瞬間紅了。
桌子上其餘人都笑了。
張大娘一副懂的眼神，“對對對，小洛就免了。”
秦錚喝了酒，坐回了原位，雲洛在桌子低下拽了拽他袖子，瞧沒人看見，瞪了他一眼。
這多人，難爲情死了。
這種事怎麼好直白的說出來？
秦錚脣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反手握住了雲洛的手，握了一會兒，才放開。
雲洛覺得臉上更燒的厲害，擡頭瞧了一眼，沒人發現，只有胖丫笑的賊兮兮的眼神。
她嗔了一眼，低頭自個喫飯了。
“對了，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們，虎子，你自個來說。”張大娘道。
虎子抓抓腦袋，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胖丫……懷上了！”
“啊？”
周蓉和雲四喜對視一眼，倆人齊刷刷瞅過去，“啥時候的事啊，咋都沒消息？”
“這不前日才曉得的，才一個多月，就沒對外聲張，這事，除了胖丫孃家，也就你們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