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好歹也英明一世啊。
如今聽張鳳仙全部吐了出來，瞬間明白之前她嘴上一個勁的慫恿自個，討好自個，搶着幹活是爲啥了。
惡事，壞人都落她頭上了，合着好名聲，全被這個毒婦給佔去了？
毒啊！
又毒又狠啊？
她活了一輩子，臨老臨老，自個毀在這麼一個踐人手裏啊！
她當真是瞎了自個的眼！
要不是今兒個聽了牆角，她還被矇在鼓裏呢。
“破爛貨……我今天就打死你……”
“老太太殺人了……老太太要殺孝順媳婦了……小風他爹，你趕緊幫忙啊……”張鳳仙喊叫着，躲到周雄風身後去了。
周雄風被推到前面，被動忍受老太太的怒火還有唾沫星子。
那口水，源源不斷，那罵人的話，打人的招式，就不帶停的幹。
周老太太年輕時，也不是啥好惹的主，裏裏外外一把手，要不然，嫁來梨花村，咋能震的住場？
咋能讓老周頭一個大男人都忌憚？
說到底啊，骨子裏就有那骨子狠勁，大周氏，就是遺傳老周氏的彪悍勁，唯一不同的是，大周氏善良，善解人意。
彪悍，就成了她的保護傘。
抓，撓，踢，咬……
老周氏把自個拿手好手段全部個使上了，專挑周雄風弱點去打，周雄風招架不住，張鳳仙頂上了。
可張鳳仙哪裏是老太太的對手？
周老太太身上可是常年揣着一根針的，這會，逮哪戳哪兒，戳的張鳳仙吱哇亂叫。
“周雄風，你死了啊，沒瞧見我快要被打死了，你倒是幫幫忙啊！”
“娘……”
“滾開！”周老太太一腳踹過去，周雄風摔了個倒仰。
“白眼狼，喪門星，早死早超生的毒婦……”
張鳳仙氣的快要吐血了，反正都到這地步了，她也不想遮遮掩掩的了，
“死老太婆，差不多的了，一日三餐伺候你，衣裳裏裏外外給你洗，你還要咋？”
“我有啥說錯的？等你老了，沒了，這個家還不是我做主？哪個媳婦不想熬死婆婆？”
周老太太指着張鳳仙鼻子，“你……你……”
“你瞪啥瞪？哪個媳婦不是這麼想的？只是別人不敢說而已，我直爽，我敢痛快的說！”
這個家，日子過不成了。
周老太太左右瞧了瞧，炒起攪豬食的一個木棍子，兜頭就要朝張鳳仙打來。
“今兒個，老孃打死你！”
“我跟你拼了！”
婆媳大戰，正式拉開序幕。
周雄風瞧着打的難捨難分的倆人，一時間傻眼了。
“孩子他爹，你還愣着幹啥？你媳婦被你老孃打了，你還不來幫忙！”
“逆子，你今日要是不打死這個毒婦，你就給老孃滾出去！”
……
倆人吵鬧不休。
雖說周雄風平日挺聽自個媳婦話的，可面對周老太太，他實在不敢直接上手啊。
“娘，鳳仙，別打了……”
忽的，“砰”的一聲，周老太太被張鳳仙撲倒，後腦勺撞在院子裏歪脖子棗樹邊放着土磚上，暈過去了。
“娘！”周雄風連忙撲過去，臉色蒼白，“你咋下手這麼沒輕沒重的？”
張鳳仙擼了一把自個雞窩一樣的頭髮，“賴我了？說不準老太太裝的！”
是麼？
周雄風也有點懷疑啊。
“娘？”
連喊了好幾聲，周老太太都沒聲，倆人嚇的半死，張鳳仙連忙把手湊到老太太鼻子下，鬆了一口氣，“還有氣……”
周雄風趕忙把老太太扶起來，待瞧見磚頭上暗黑色的血，傻眼了，“鳳……鳳仙，血……我娘不會出啥事吧？萬一……萬一……”
“慌啥！”張鳳仙呵斥一聲，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飛快的想法子。
有了！
“反正也沒人瞧見，就說娘自個摔的。”
周雄風心裏怕的要死啊，“能成麼？”
“咋能不成？人老了，摔個跤有啥稀奇的？趕緊把你娘擡屋子裏去，然後去喊顧家那兒子！”
“可萬一娘醒了，跟爹說這事……”
“你怕啥？”張鳳仙瞪了他一眼，“娘摔了，腦子摔壞了，糊塗了，曉得了不？”
周雄風秒懂，還是自個媳婦主意大，“行，就這麼辦。”
夫妻倆聯手把老太太擡了回去，張鳳仙回屋梳了頭，整理了衣裳，急匆匆喊人去了。
……
那邊。
秦錚夫妻跟大周氏夫婦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大周氏瞧見雲洛呀，從心裏感到歡喜，一路上，說個沒完沒了，眼底的笑，就沒下來過。
“往後啊，你堂姐要有你一半有出息，就好了，對了，你們還沒見過你表哥表姐，等有空了，我帶去讓你們瞧瞧。”
雲洛微笑應下，“幹啥要以後，就過年時候，你跟大姨夫帶着一塊來唄。”
大周氏心動是心動，可面上，有幾分爲難神情。
一塊坐着的一直安靜聽着姨侄倆的漢子康長柱搓了搓手道：“小洛呀，並非我們不樂意去，可從我們村到你們村，走山路，都要兩日哇。”
“我跟你大姨辛苦一年，才攢了幾百文，帶了乾糧，打算去鎮子上賣些過年東西，給你表哥表姐過個好年。”
大周氏忍不住的嘆氣，“山溝裏日子苦，路不通，也沒田，只有地，水源也少，種點玉米，收成也不大好，養了雞鴨，還不夠貼補租子的呢。”
“我跟你大姨夫一年到頭也沒閒着，累死累活，有時候，連飯都喫不上。”
雲洛能想象出來。
她剛來清水村的時候，家裏也窮的揭不開鍋。
可清水村好歹交通好，有田有地有水，日子都過成這樣，更別提大姨他們了。
她道：“大姨，你們就沒想過去鎮子上討生活嗎？”
“咋沒想過哇，可我跟你大姨都不認字，而且也上了年紀了，頂多，也就幫人乾乾刷盤子的活，一個月，也才四十文，路費，喫住用了，到家，壓根不剩啥？還要養一家子，頂不過來啊！”
“你大姨夫之前就去幫人家抗大包，被大包砸傷了腿，腿是好了，可大包，再也抗不了了。”
雲洛聽着感慨，心裏也難受。
她道：“大姨，你針線活咋樣？”
“還不賴，不瞞你說啊，你娘排第一，你大姨我，排第二。”大周氏說完，捂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