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的男人很是滿意，他瞧氣氛營造的差不多了，把身後遮住竹籠子裏的布撩開，露出裏面骨瘦如柴的猴子。
猴子“吱吱”叫了兩聲，坐在自個後腿上。
“娘，你看小猴子，它好像不高興啊。”小玉小奶音軟軟道。
雲洛瞧去，小猴子眼中沒半分光芒，沒有該有的活力和朝氣。
動物天性，被關在籠子裏，怎會高興。
隨着一聲鑼鼓敲起來，男人臉上掛着笑，“今日我們雜耍隊路過清水村，恰逢明日就是臘八，過了臘八就是年，我在這裏，向各位父老鄉親拜個早年了！”
“新年好，新年好！”村人紛紛接受美好的祝福。
“今日我給大家帶來的表演是，猴子鑽火圈，鄉親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就捧個人場，實在不成，給我們隊賞口飯喫，謝過鄉親們了。”
今年村子裏許多人做冬衣，不似往年那麼艱難了。
有些人，出了一文錢打賞，也算是圖個樂子。
有些人，回家拿自家的玉米餅子去了，場面熱熱鬧鬧。
“猴子鑽火圈！”
“咚”的一聲，男子把猴子從籠子裏放出來，稍微餵了點喫的，做了一串的動作，讓猴子鑽火圈。
猴子“吱吱”叫了兩聲，本來已經上前，瞧着火圈火有些大，眼底明顯生出了恐懼之心。
“吱吱！”
猴子磨蹭了好大一會兒，也沒鑽，圍觀的村民們有些已經不耐煩了。
“還鑽不鑽啊，要是不鑽，把銀子還給我們啊。”
“就是啊，還有我家香噴噴的玉米餅子！”
……
嘈雜的人聲吵了起來。
男人賠着笑臉，瞧向猴子，有幾分不滿，他拿起手中鞭子，朝猴子一鞭打下去，怒斥，“快點鑽！”
猴子後背一道殷紅傷疤。
“娘，不打小猴子。”小玉眼眶溼潤了，眼底有不忍。
小然方纔瞧熱鬧的心情也被衝散了許多。
那男人手裏鞭子還在揮動着。
猴子越不敢鑽，他打的越狠，直到後面，小猴子似受不住了，按照他的指示鑽了過去。
許是被打了，又許是不利索，鑽火圈時，猴子鑽的不是很順利，一直磕磕絆絆的。
等它連續鑽了四五個火圈，落在地上，胳膊上被燙了一大塊，身上還有火花。
小猴子往自個身上撲了撲，忽的，一記鞭子從頭頂上下來，猴子“吱”的一聲，想避開，卻又不敢。
可鞭子沒落下來。
男人也愣了一下，擡頭瞧去，被一個小娘子攔住了。
“小娘子，我在教訓我的猴子……”
“雖說是猴子，可你也不能這麼打啊。”雲洛道。
那猴子“吱吱”兩聲，直接躲雲洛身後去了。
“吱吱……謝謝……”
雲洛眼睛亮了，她竟能聽懂這猴子說的話？
小然小玉在此時也過來了，倆個小傢伙瞧了一眼小猴子身上的傷，難過的直掉眼淚，尤其小玉。
“娘，咱帶小猴子回家吧。”
“娘，咱把小猴子買下來吧。”
“小娘子，我是雜耍隊，是要表演賺錢餬口的，我不教訓它，它就不聽話，不聽話，我還咋賺銀子是不？”
“反正，也死不了！”
狗屁！
“你這麼打也太過分了，人家給你表演，給你賣力，你咋能這麼對待它？”
“不就是一只猴子嘛，你們這些人娘們唧唧的，畜生不打，還叫畜生嗎？”
村民們意見不一。
男人本也沒覺得自己錯，“你們不曉得啊，動物本就怕火，你不狠心一點，它咋個表演啊，方纔你們不都瞧的挺開心的嘛！”
“我又沒虐待人不是。”
好似，也沒啥毛病，雖說有些婦人覺得可憐，可可憐歸可憐，天底下可憐的多了去了。
她們自個有時候都喫不飽飯呢，所以沒在說啥。
“小娘子，你讓讓，它還要表演呢。”
到底是看客，不太好撕破臉皮。
“娘，咱就買了小猴子吧。”小玉抱着雲洛大腿眼淚汪汪道。
小然眼眶也是紅的，“娘，咱就買了它回家吧，它那麼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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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洛瞧了一眼身後瑟瑟發抖，眼底滿是祈求的小猴子。
“吱吱……我每天喫不飽，睡不好，他還天天打我……吱吱……求求你，救救我……”
行吧。
雲洛咬牙，道：“你這小猴子賣多少錢，我買了！”
小猴子眼前一亮，高興的連忙向雲洛作輯。
雲洛一笑，這猴子還挺通人性的。
也難怪，猴子可是很聰明的。
不過，旁側的村民卻驚呆了，不僅僅是村民，就連雜耍隊的男人也有些驚訝。
買只雞鴨啥的回家還能養，即使不下蛋，還能喫個肉。
你買條狗，也能看家護院啊。
買只猴？
猴子能幹啥？
在家表演雜耍？
不當喫不當喝，還要喂着，這不是浪費銀子嘛。
有年紀大的來勸，“雲洛，你甭衝動，買這猴子，你還不如給孩子上鎮子上稱兩斤糖呢。”
“可不是，就沒見過這麼慣孩子的，要猴子就給買，改日孩子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還不得上去摘？”
“就是啊，雲洛，不能買啊，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就連方纔覺得小猴子可憐的婦人也覺得買猴子劃不着。
“娘，我們聽話，我們不要糖，我們就要小猴子。”小然認真道。
“娘，你就給我們買了吧。”
……
“小娘子，你不買的話就甭當着我做生意啊。”男人道。
買猴子？
又不上街雜耍去，買回去供着啊。
“買！”雲洛堅定道：“多少銀子？”
男人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小娘子，你可看清楚了，這小猴子可幹啥啥不會，鑽火圈雜耍都不行，你真的確定你要買？”
“小洛。”老周頭上前。
“周叔，你快勸勸吧，這猴子買回去能幹啥啊。”
“就是啊，銀子多也不是這麼造的啊。”
老周頭慈祥一笑，瞧了小猴子一眼，“一只小猴子，孩子喜歡，就買吧，我瞧着猴子也挺可憐的，實在不成，咱後山那麼大呢，放了也成。”
雲洛笑了。
這就是家人，不管做啥，都無條件支持。
“買了又放了，這不是有毛病嘛！”朱翠紅忍不住開口。
雲洛瞪了她一眼，挪回目光，對男人道：“我確定要買，你出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