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哇……”雲四喜還是頭一回這麼難堪。
周蓉見勢不好,幫腔道:“算了算了,不就是一根頭髮嘛,那碗餵豬,重新盛一碗算了。”
“妹子,這事哪能算了?”張鳳仙尖酸道,話有所指,“到底不是咱家的人,今天掉根頭髮,明天掉個指甲蓋?後日呢?保不齊幹出啥事?”
“就是,她姑奶,你們現在,是住我妹子家嘛?”周雄風問道。
比起親疏,雲四喜的確是遠了點,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難看的很。
時小雨忍不住道:“就算是我孃的,她也不是成心的,做一輩子飯,誰能保證一根頭髮都不掉進去?”
“話可不是這麼說……”
“舅娘!”雲洛道:“不就是一根頭髮的事兒,重新盛一碗就是了,姑奶來家裏這麼久,幹啥事都勤快,就算是今兒個真的是她不小心,那也沒啥大不了的!”
說完,她自個扒了幾口臘八粥。
雲四喜心中一陣感動,“小洛……”
“多大點事,快喫吧,待會粥都涼了!”老周頭道。
頭髮絲的事兒,就這麼翻篇了。
張鳳仙瞥了瞥嘴,悶頭繼續喫粥。
一頓飯喫完,周蓉擦桌子掃地,雲四喜收拾了碗筷進竈房,張鳳仙眸光一閃,跟了進去。
雲洛和時小雨落了個空閒,坐在院子裏小板凳上聊天。
臘八節的習俗,由來,以及一些禁忌……
兩人說的津津有味,忽的,一個人影從竈房裏捂着嘴出來,朝門外急匆匆跑出去了。
“那不是我娘嘛?咋哭着出去了?”時小雨道。
時小川也瞧見了,滿眼都是焦急,“姐,娘咋了?”
“不曉得,先去看看。”時小雨說着,忽的想起啥,扭頭,雲洛忙道:“小雨,你快去追姑奶,我待會來。”
“好。”姐弟兩人匆匆追去了。
雲洛瞧了一眼身後竈房,冷笑一聲。
還說啥?
肯定是張鳳仙作了啥幺蛾子。
等她回來再慢慢收拾她!
雲洛去後院和周蓉說了一聲,周蓉都驚訝了,“娘跟你一塊去!”
“不用,我去就成,娘幫我照看一下家裏就成,我不放心!”
“好!”
雲洛去了雲家。
雲家後院。
雲四喜在屋子裏,掩面哭着,眼眶紅腫。
“娘,發生啥事了?”時小雨姐弟兩人進來問道。
雲四喜抹了一把淚,道:“沒啥!”
“娘,咱們之間有啥不能說的?”
雲四喜實在難過到不行了,她猶豫了一下,道:“小洛她舅娘……說,我是雲家外嫁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就算回孃家,也不該住在小洛娘這兒!”
“說我……死賴在小洛娘這兒不走,喫喝都在小洛孃家,說……說咱是圖小洛的銀子……”
啥?
姐弟倆人傻眼了。
“她咋能這麼作踐人?”時小雨氣的臉紅,“我這就去找她理論!”
“甭去。”雲四喜拽住時小雨,“說到底,她是小洛親舅娘,關係鬧僵了,也不好。”
“可是娘不能受委屈啊?”
雲四喜搖頭,“這個委屈要受,咱的確是借住在小洛孃家的,咱……理虧!”
“沒啥理虧的!”雲洛忽的出現,認真道:“姑奶,你們雖是住在這裏,可這裏也是雲家的地方,姑奶也是雲家的孩子,從小在雲家長大的。”
“且,你們來了,我娘,我小弟也有了伴,幹啥活,都爭着搶着,幫了我們不少忙!”
“在我心中,你們比我舅舅舅娘更親,誰都不能趕你們,說你們不是!”
雲四喜一愣,感動的眼眶紅了,“小洛……”
“姑奶莫擔心,我大概猜出了我舅娘爲啥針對你,你就當她放了一個屁,莫放心上。”
雲四喜不解,“我……我也沒招她,爲啥呀?”
雲路冷笑,“還能爲啥,趕走了你們,她和我舅可不是能賴我娘這裏了?”
她這舅娘,水深啊!
雲四喜都被張鳳仙的無恥給驚訝了,“他們咋這樣?”
“比這更缺德的事都幹過,姑奶,你就在家待着,我舅娘那邊,甭擔心,我去跟她談!”
說完,扭頭出去了。
到底那邊有個人高馬大的周雄風,雲四喜怕雲洛喫虧,道:“小雨,你去瞧瞧,莫讓她們被欺負了!”
“好。”
時小雨急匆匆追去了。
……
秦家竈房裏。
張鳳仙擠兌走了雲四喜,樂的哼着小曲,洗碗的動作更歡快了。
周雄風偷偷溜進來,瞅了一眼外頭,沒人跟過來,擠眉弄眼道:“媳婦,成了沒?”
“你媳婦出馬,能失手?不過我估計,趕走她們娘三,沒那麼容易!”
“呸,那娘三還真不要臉,白喫白住的……等着,她們要是敢不走,老子……”周雄風話說了一半,餘光瞥見抱着手斜靠在門框上的雲洛,立馬變了臉色。
張鳳仙洗碗,道:“你要把他們幹啥?咋不說話了?要說我,那時小雨長的還挺標緻的,你說要把她給賣了,能賣……”
“咳咳……”
“你嗓子咋了?”張鳳仙扭頭,瞧見門口似笑非笑的雲洛,“唉呀媽呀”一聲,摔了手裏的碗。
“小……小洛,你啥時候來的?咋沒聲啊?嚇死個人!”
雲洛哼了一聲,“不幹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舅舅舅娘怕啥?”
“我們……我們怕啥,我們剛纔是在說,我們不能在家裏白喫白住,是不,孩子他娘?”周雄風笑的樂呵呵的。
背後說人被抓包,多少有點尷尬。
張鳳仙點頭,“就是就是……”
“好啊,舅,水缸裏沒水了,要不,幫着去挑挑?”
“好嘞!”周雄風立馬去了。
張鳳仙不敢說啥,低頭快速洗好了碗,雲洛也沒說啥,笑嘻嘻道:“舅娘,豬圈……”
“我去掃我去掃!”
說着,撩下袖子,急匆匆去了。
夫妻倆人主動幫着幹活,裏裏外外,屋前屋後,就差把大馬路牙子都給掃乾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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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家都沒幹過這麼重的活,幹完後,往椅子上一坐,累癱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心想賴在清水村的夫妻倆沒法子了,跟着周老太太,不情不願的收拾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