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側的幾個婦人這輩子連鎮子都沒走出去過，哪曉得外頭世界之大，更不曉得，那些世家弟子學的武功，還能用於排毒。
她們一聲不吭，生怕影響了秦錚。
倒是村醫，讀過幾本醫術，醫術上就記載，中毒之人，用內力驅之，雖不能盡數祛毒，但也能保命。
秦錚這漢子，可不一般啊。
“咳……”雲少傑身子猛的一震，一口黑血吐出，人軟綿綿的倒下了。
村醫這輩子還沒瞧過這樣的法子，驚訝的同時，也不敢懈怠，連忙過去查看。
“成了，命暫時保住了，只要顧大夫來，及時解毒，就沒事了。”
大傢伙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顧辰才提着藥箱進來，正巧遇上有人家生孩子，事趕在一起，慢了，“我看看。”
顧辰坐在牀榻邊，搭着雲少傑的手腕，他眉頭緊蹙着，又拿出銀針紮在他虎口處，診出結果，才鬆了一口氣，“還好，村醫伯伯處理的及時，否則人就救不回來了。”
村醫汗顏，“我就那麼一點醫術，上不得檯面，都是秦錚的功勞。”
顧辰第一次見秦錚，便從這男人身上瞧出幾分異於常人的氣質，即便他不說話，就這麼站着人羣中，也教人不能忽視他。
小洛嫁給他，倒是般配。
秦錚也不居功，自家弟弟，沒二話，“顧兄，小杰到底中了什麼毒？”
“你們是不是吃了蘑菇？”
“沒有啊，這幾日雨水少，都沒上山去找。”周蓉回道，“都是一些家常菜，和平日沒啥兩樣。”
雲洛卻覺出了些什麼，“顧大哥的意思，小杰是蘑菇中毒？”
“對，我開方子，你們立馬去鎮上抓藥，回來趕緊給小杰喝下，現在雖然暫時保了命，不過還是不能疏忽，要熬過今明兩天，才能鬆懈。”
“小洛，娘，你們在家陪着小杰，我去抓藥。”秦錚道。
雲洛瞧他臉色有些白，曉得方纔肯定費了些功夫的，“我和你一起去。”
娘和顧大哥都在，現在也沒啥擔心的。
夫妻兩人借了牛車，去了鎮子上。
雲家主院裏，老太太起來坐在院子裏梳頭，雲聰揹着包，手裏還拿了一枚蛋，遲遲沒出去上學。
“小聰，趕緊把蛋吃了，上學堂去，晚了，夫子又該訓人了。”
“哦。”雲聰瞅了一眼後院，眼珠子轉着，很是猶豫的樣。
“你瞅啥，快去。”老太太催促。
“娘，不好了，出大事了。”趙春芝大老早起來蹲茅廁，路過門口，聽說了事。
“小杰吃了蘑菇中毒了，早上差點沒命了，折騰到現在，總算熬過來，人還沒醒，秦錚和小洛上鎮上抓藥去了，這會子顧大夫還受着人呢，二嫂眼睛都要哭瞎了。”
雲聰臉色一變，手裏雞蛋摔下去，也顧不得撿，哧溜一下子跑回屋去了。
“這孩子……”老太太撿起雞蛋，擦了擦上頭灰，瞪了趙春芝一眼，“大驚小怪啥？人不少沒死嘛？”
嚇她一跳。
“娘你不去瞧瞧啊？”趙春芝驚訝了，這娘咋能黑心成這樣子呢？
她自詡自己已經算沒良心了，可聽見消息，還是嚇了一跳，平日裏她壞點子多，也沒想過要人死，多嚇人。
“看啥看？我又不是神仙，過去瞅一眼，他就活蹦亂跳了，不是有大夫在嘛？”
“老三媳婦，去把後院的雞宰了，煮點雞湯，給他們送過去。”雲來抽着旱菸出來，瞧不出神情如何。
老太太卻不高興了，“都說了沒事，喫啥雞湯？她家現在做了手套的活計，一天賺的銀子數都數不清，也沒見她孝敬來半個子！”
“好歹是老二兒子，命都快折騰沒了，鄰居都看着，我們是他爺奶，不去，等着鄉里鄉親的戳你脊樑骨？”這下雲來是真氣了。
這老太婆，頭髮長見識短。
老太太也沒說啥，親自去了雞圈裏，轉了一圈，真是巧了，有只雞蔫了吧啦的，就蹲在一個角落裏，雞食也不吃了。
就這只了。
雲老太太過去提了雞翅膀，像模像樣綁了雞一雙腿，送過去了，“老二家的。”
周蓉聽見聲音，抹了眼淚出來，竟瞧見老太太抓雞來了，這些個年，她可憐一個雞蛋都沒瞧見啊，驚訝一時間也不曉得該說啥了，“娘……”
“小杰咋樣了?”
“等小洛他們抓回來吃了藥，估摸着就好了。”
“嗯，好好養着，這雞給他補補身子。”雲來太太說完，隨手把雞放在竈房外頭，周蓉連忙趕過去送了。
回來時，她也沒心情很複雜，娘不待見她，可小杰，到底是她孫子，她也顧不得拾掇那只雞，就那樣擺着。
等到稍晚一些，秦錚和雲洛回來，臉上都有些難看。
“小洛，你們歇着，娘去熬藥。”
雲洛眼眶有些紅，“顧大哥，我們跑了好幾家鎮子，都沒買到重樓。”
缺了一味藥，功效就大打折扣了，顧辰也有些急，“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去鎮子上出診，有大戶人家剛好需要大量重樓來治病，估摸着時日太短，鎮子上藥鋪裏的重樓估摸還沒補齊。”
“我那裏也就一些尋常的藥，沒重樓啊。”村醫也爲難了，“要不然，去山上碰碰運氣？”
“山上危險……”
“救小杰要緊，我去吧。”秦錚道。
雲洛哪能讓他獨自一人去，更何況重樓也不是遍地都生長的，她能和花草樹木溝通，會更快找到，“我也去。”
“小洛，山上危險，你在家等我。”秦錚以前進山，哪會不曉得。
可雲洛堅定，不說兩人間還不是正式夫妻，就算是，她也不能讓他一人去冒險，“多一人，多一份力量，我也能幫忙，我一定要去。”
秦錚拗不過，兩人回去簡單收拾了一下，又背了水，乾糧，走的時候，秦錚還給了雲洛一把小匕首，匕首一端用麻線纏着，很襯手，直接插在鞋子裏，用的時候一扯就成。
上山的路並不好走，雲洛也沒覺得累，她昨晚上偷偷瞧了一眼，她的狐狸印記好似淡了許久，自那後，反而更加神清氣爽，身子也輕盈了。
好幾會，秦錚都刻意放慢了腳步，卻發現跟着自己的人壓根不覺累的模樣。
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要是走不動，就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