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待會你忙完了，我給你量量腳唄？”
秦錚動作猛的停下來，指尖微顫，面上卻不動神情，“量腳，做什麼？”
“做鞋子啊，我買了些布，打算給兩孩子做衣裳，讓娘瞅了，娘說每人一身，還剩下一些，可以做雙鞋子。”
秦大哥可是因爲她才背了二十兩銀子的債，對自個和娘，還有小杰更是沒話說，她也得感恩不是？
“你給你自個做。”
“我鞋子夠穿，倒是你，過幾日你要去鎮子上幹活，最是費鞋，你就別推辭了，等量了，我去找娘要鞋樣子去，這可是我給人做的第一雙鞋子呢。”
秦錚在聽見她說第一雙鞋子時，眸光閃了閃，點頭應下了。
“對了秦大哥，你出去換下來的衣裳呢？還沒洗吧，我明早去洗衣裳，順手一道洗了。”
“在柴房。”秦錚順口道，就一件單衣，還有一條褲子，也沒啥，雲洛說着進了屋子。
翻出他髒衣裳，卻在拿起褲子時，從裏頭掉下倆一小條黑色的東西。
雲洛順手就抓了起來，傻眼了。
褲頭，學名，內褲！
她腦子有些懵，哪曉得還有這東西，褲頭和現代四角褲一樣，不過有些舊了，顏色發白，上頭還有不成樣子的補丁，她都能想出這秦大哥皺着眉頭縫褲頭的樣子。
家裏沒個女人還真是不行。
要不要，順手給秦大哥做一條褲頭？
雲洛想着，臉有些燒，可要咋開口？
直接問？還是做了直接給？
好像都不太合適。
這些東西成衣鋪子也沒賣的，大部分都是自個做。
等等，她忽略了一點。
她把這東西拿出去洗，秦大哥會不會尷尬？
可她都拿了，假裝沒瞧見？
院子裏的漢子削着木頭，忽的想到什麼，連忙放下手裏工具，急衝衝進了柴房，四目相對，雲洛手裏正拎着四角褲頭呢。
雲洛扯着臉笑。
真尷尬啊真尷尬。
“衣裳也不多，我先幫你的洗了，很快！”雲洛纔不管他同不同意，抱着衣裳胡亂扯了一個盆就往外衝，秦錚有些哭笑不得，皁角粉沒帶。
而且天也快黑了，小溪雖然不遠，不過她一個人也不安全。
秦錚進了堂屋和兩個孩子說了一聲，鎖了門接雲洛去了。
雲洛衝到小溪邊，有許多幹活回來的婦人瞧見，一個個朝她打招呼，見她盆裏端着着秦錚的衣裳，啥話都有。
雲洛只聽不說，反正不過分，她懶得搭理。
來都來了，當然要洗的，雲洛打溼了衣裳，發現自個沒帶皁角粉。
豬腦子啊。
“小洛！”
雲洛回頭，秦錚已經過來了，她剛剛有些褪溫的臉又燒了起來，“秦大哥，你咋來了？”
“我來吧，你坐旁邊就成。”秦錚說着，端了盆在旁邊洗着。
村子裏，洗衣裳，餵豬，餵雞，掃地挑水做飯這種活，都是女人做的，就沒男人做的，就連雲洛她爹，活着的時候，也沒洗過衣裳。
婦人瞧見，都驚呆了。
“想不到秦錚平日裏話都不說，對媳婦可真好啊？”
“可不是，十里八鄉，可找不出來，我家孩子他爹，這輩子，還不曉得衣裳咋洗呢。”
“你瞧，雲洛是不是長好看了，秦錚樣子也不賴，那兩人在一起，還有點般配呢。”
雲洛臉一下子就紅了，婦人說話聲這麼大，秦大哥也聽見了吧。
她偷偷瞅了一眼，發現秦錚低着頭，臉上沒啥表情，心裏才鬆了一口氣，就沒多久，好似，有些淡淡的失落。
秦錚在她別過眼的瞬間，睨了她一眼，他脣角緩緩勾起，就連手上揉搓衣裳的動作，都溫柔了許多。
“小洛，你上回哼的曲子是娘教的嗎？”
“不是，我自個胡亂唱的。”
秦錚勾勾脣，“再唱一個吧，很好聽。”
雲洛當真就唱了起來，兩人背影一點點拉長，村子裏就這麼點地方，秦錚寵媳婦，親自來接人不說，還幫忙洗了，雲洛給他唱歌的事就這麼傳了出去。
這麼一對恩愛夫妻，羨慕的有，嫉妒的有。
雲蘭被秦錚懟了一頓，心情本就不好，聽見這個，更加糟心，晚飯都沒喫，在屋子裏躺了半天，纔出來上茅廁。
“姐，你瞅瞅爹給我帶回來的，就叫它旺財咋樣？”雲聰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過來，那狗對着雲蘭吠了幾聲，雲蘭心煩，一巴掌拍下去，雲聰掙脫了手，小狗跑了。
“滾開！”
“哇，姐你打我，我打死你打死你……”雲聰一下子哭了起來，不依不饒的扯着雲蘭。
雲蘭第一次覺得自個弟弟這麼討人嫌，推了他一把，自己上茅房去了。
等到她回來，雲老太太在院子裏安慰雲聰，瞧見雲蘭，虎着臉訓了一頓，雲聰這纔沒嚎了，“姐，我的小旺財呢？”
“我咋知道？”
雲聰在院子裏找了一會兒，旺財真的沒在家，又“哇”的一聲嚎起來了，他聲音又尖又細，把雲來都招呼出來了。
雲來在屋子裏抽旱菸，聽這聲直滲人，“成了，他要狗給他不就成了？被鄰居家聽見，還以爲我們幹啥了呢？”
“蘭兒，你弟狗呢？”
雲蘭瞭解雲聰，這孩子，得不到啥，能鬧你三天三夜，“我咋曉得，是不是跑出門去了？”
“我要狗，你賠我的狗……”
“成，別叫了，讓你姐和你娘陪你出去找。”雲老太哄了孫子，張羅了人出去，院子這才清淨下來。
……
雲洛和秦錚洗好衣裳往回走，冷不丁出現一只萌萌噠的小狗擋在路中間。
“呀，小狗。”雲洛俯身抱起，瞅了瞅四周，也沒瞧見有啥人，“誰家狗長這麼可愛。”
活脫脫一個胖墩子。
她逗了一會兒，才放了下去，兩人打算回去，他們走一段，小胖墩跟一段，他們停下來，小胖墩也停下來，憨頭憨腦的。
兩人也沒在意，直到回了家，小胖墩出現在面前，兩人相視一眼，有些無奈。
“這狗咋跟着我們回來了？”
“先讓它待着，明日去問問是誰家的狗，再給送過去。”
雲洛也同意了，還沒來得及抱一下小狗，屋子裏兩娃已經衝出來了，小然動作很快，抱起小胖墩眨着眼，滿臉興奮，“爹，娘，這是給我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