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抄起篾竹籃子,一邊躬着身子過去,扒開灌木叢,一只羽毛鮮豔的的身影躍身而起,還沒撲騰起來,就被籃子給兜回去了。
是只野山雞。
雖然和家養家算是同根,可這東西,可高級了許多。
人家身手矯健,關鍵,長的好看啊,瞧着一身的羽毛,拎去鎮子上轉一圈,保準能賣個好價錢。
雲洛塞一只手進去,抓住野山雞腿,用茅草綁了雞腳,倒拎着。
個頭比不上家養的雞,不過拔了毛,能喫一頓,而且味道也鮮美。
而且,這是一只母雞,雞在這兒,雞窩估摸着也不遠。
她邊走邊扒拉着,野山雞一路“咕咕咕”的叫着。
沒走多久,果然,在灌木叢裏發現了乾草做成的雞窩,裏頭整齊的碼了十只綠皮野雞蛋。
她忽然慶幸呀,她雖然能和草木動物溝通,可前提,那些都要有低微的靈氣。
要不然,她喫它們,還真有些不忍心呢。
拎着野山雞到小溪邊,木桶沒了,地上只有溼漉漉的網兜,網兜裏的魚蝦都被人給扒拉走了。
誰這麼缺德?
雲洛四處瞧着,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她收了網兜,連忙朝村子裏走去,這條小溪又不通外村的路,估摸着就是本村的人。
此時。
雲家。
趙春芝瞧着躺在牀上哇哇哭了整整一盞茶的娃娃,煩的直皺眉頭。
孩子不是她生的,她壓根不可憐。
可吵到她了。
她推了推,沒好氣道:“別哭了,要不然把你丟出去喂狼!”
“哇哇……”
“讓你……”
“媳婦,媳婦,快開門。”雲貴聲音傳來,帶了幾分刻意壓制。
趙春芝火氣打着呢,一把拽過去,“幹啥,做賊去了?”
她說完,瞅見他木桶裏小半桶魚蝦,眼睛都直了,自從分家後,可好久沒喫到肉了,油炸蝦,麻辣小魚乾,光想想,口水都要下來了,“咋來的?”
雲貴進去,關了門,笑的賊眉鼠眼的,
“我去買豆腐的路上,瞧見雲洛那丫頭去兜魚,我就跟在她後頭,果然,她兜了一會,跑灌木叢裏不曉得幹啥了,我就給她一鍋端了!”
“當家的,你可真能幹,這麼一會兒,就弄來這麼多好喫的。”
“那可不是,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誰。”雲貴頗爲自豪,“咱早上就把它給吃了,就在屋子裏收拾,被讓人給發現咯。”
“成,我去拿碗。”趙春芝歡歡喜喜出去了。
雲洛是跟着腳印子追來的,腳印從小溪邊一直延伸進村子裏。
瞧腳印大小,是個男人的。
她仔細分辨着,腳印消失時,擡頭,瞧見雲家大門。
呵。
到這裏,她還瞧不明白是誰就白活了。
除了雲貴,這事誰都幹不出。
雲洛從後院繞去,把山雞放在院子,周蓉在屋子裏收拾呢,探出來一個腦袋,“小洛,你咋一個人來了,小然小玉呢?”
“娘,我過去那邊一會兒。”雲洛說完拎了一把菜刀,嚇的周蓉拉住她,“發生啥事了?那邊找你鬧了?”
“是我三叔,把我辛苦從小溪裏兜的半桶魚蝦偷了。”
周蓉臉色也拉了下來,都是孩子爹了,咋幹出這種沒譜的事,“娘陪你去!”
母女倆人過去,屋子裏雲貴哼着歌兒呢,心情極好的樣子。
周蓉擡頭要敲門,雲洛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雲貴和趙春芝同時一抖,有條魚蹦躂了下去,雲貴臉色大變,猛的從牀上蹦躂下去,擋住木桶,“大嫂,小洛,你們進來也不敲個門……唉,雲洛,你幹啥呢?”
“閉嘴!”雲洛擡手,她手裏明晃晃的菜刀晃出雲貴蒼白的臉,他頓時不敢說話了。
孩子被嚇的“哇”一聲哭出來,雲貴幹出不要臉的事,這會周蓉也沒心思幫他哄孩子了,“三弟,你咋能幹這種事?”
“我……我咋了我?”雲貴死不承認。
“你要是想喫,自個去兜不就成了,又沒人攔着你。”
雲貴一張臉漲紅,這丫頭鬼精的,到底咋曉得的,他眼珠子一轉,道:“我咋曉得是小洛兜的,我瞧沒人,還以爲沒人要的。”
“曉不曉得,你心裏最清楚。”雲洛端起一盆魚蝦,倒木桶裏。
“你啥意思?你說我偷你魚了?”雲貴吹鬍子瞪眼。
雲洛懶得和她廢話,手起菜刀落,“錚”的一聲,屋子裏死一般的安靜。
夫妻倆瞧那桌子,“咔嚓”一聲,從中間裂開一道縫。
“有下次,我削的就是你們腦袋!”雲洛丟下一句話,提着桶出去了。
“死丫頭,我非……”
“行了。”雲貴拉住趙春芝,“咋,你還想和她拼命?咋爹都不是她對手,算了,不就是一捅魚嗎?我還能撈不來?等着,晚上咱就喫魚,光明正大的喫。”
“當家的,我和你一起去。”
雲貴擺手,邊收拾東西邊道:“不用,你在家照顧孩子。”
他說着,提了東西出門了。
到了小溪邊,真冷啊。
雲貴有樣學樣,照着雲洛的法子,在小溪裏撈起了魚來。
村子裏巴掌大的地方,路過不少人都瞧見了。
有婦人打趣,“雲貴,今日咋這麼勤快?給自個媳婦撈魚啊。”
“是啊!”
“沒瞧出來,你還個疼媳婦的。”
一來二去,雲貴旁邊已經圍了好幾個婦人。
雲貴長相本就好看,一張臉,比女人還白,婦人都樂意瞧,他也喜歡被婦人圍着這種感覺,挺了挺腰,“那可不,自個媳婦,我不疼,誰疼!”
“呦呦呦,那王寡婦呢?你疼不疼呀?”
婦人說完,鬨笑起來。
雲貴摸摸鼻子,臉色有些紅,“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這幹啥!”
“雲貴,你家裏那奶娃娃娘到底是誰啊?萬一以後她娘找來了,你是不是要娶人家?到時候,你可就有兩個女人伺候你了啊。”
“你那媳婦厲害着,能讓孩子娘進門嘛!”
男人的虛榮心作祟,雲貴一本正常道:“就算是來十個,她都不敢吭聲的。”
誰信啊。
幾個婦人擠眉弄眼的,瞅瞅他,又瞅瞅他的網兜。
等雲貴起了網,裏頭還真有魚,婦人們圍了上來。
其中一個道:“雲貴,你可比我家男人強多了,我們連條魚影都沒瞅見呢。”
“你也不瞅瞅,雲貴是村子裏,最有本事的人,兜網魚算啥?”
“就是,要是他沒成親,保準大姑娘都要排着隊讓他挑了。”
“成了親也不影響啊,照樣有人排隊湊上來啊。”
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不是一般的好啊,雲貴覺得,吃了一鍋魚都沒現在美,“你們眼光不錯,我今日就發發善心,幫你們兜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