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嘿嘿一笑,也不說話。
外頭的酒送足了,又有下酒的好菜,陶永哪喫過這麼帶勁的農家菜,一口辣菜,搭配一口氣,給個神仙都不換的啊。
他眯着眼,雙目迷離,酒勁上來,謝玉寒趁機又灌了他幾杯,直到他連說話都大舌頭,才起身去竈房。
“三嫂,差不多了,現在咋辦?”
“嬸子,你去拿些紙筆來。”
“好。”沈娟去小書房送來。
“玉寒兄弟,看你的了。”雲洛狡黠一笑。
謝玉寒接過去,飛快在宣紙上寫着,“好在,我見過他的字,能模仿個一二。”
“不像也沒事,手印一按,這就是罪證啊。”
陶永這樣的人渣,還上陣殺敵呢,別敵人還沒瞧見,自個就尿褲子了。
兩人配合默契,寫好,拿出去讓陶永把自個雞爪子蓋上去,就放在一邊。
一直等到第二日,陶永在李家院子裏醒來,秋日的夜晚,帶着涼氣,空氣裏有露珠,冷瑟瑟的。
陶永就這麼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渾身難受,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瞅見雲洛和謝玉寒就站在他面前。
他好像記得雲洛嫁人了。
嫁的還是秦錚。
呵呵。
可惜了。
陶永斜睨了謝玉寒一眼,道:“謝將軍,咱們也該回去了吧?”
雲洛和謝玉寒對視一眼,她道:“陶將軍,這是李家收你的一千兩定金,你收好。”
陶永臉色沉了些下來,“啥意思?”
“你忘了,昨晚你親口說的,這單子,不用李家做了,陶將軍,你好歹也算是個人物,說話不會不算話吧?”
雲洛吹着彩虹屁。
陶永那臉,難看的似一朵皺巴巴的菊花,他眼中光芒閃了閃,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樣,指了指謝玉寒,又劃到雲洛身上,發狠道:“灌我酒,坑我是吧?”
這羣刁民!
“謝玉寒,你也是出來辦事的,你這樣,是妨礙我執行命令。”
狗屁命令,給臉不要臉。
雲洛臉上笑嘻嘻,道:“陶將軍,你咋能冤枉玉寒兄弟呢,昨晚,玉寒兄弟可是勸了你的,你非不聽啊,拍着胸脯,說啥,你陶將軍咋能幹坑人的事呢,說李家,做不下來冬衣單子,還說,要收回去。”
他說了這樣的話嗎?
狗屁!
根本沒說。
陶永咬牙切齒。
“陶將軍,這事給您添麻煩了,我兒媳婦不管家,不曉得針線貴,銀子還您,收條,您看……”
沈娟連忙出來笑道。
陶永算是明白了。
啥賠禮道歉。
分明就是給他下套子。
這幫狗孃養的。
陶永氣的滿臉赤紅,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嘴巴里罵了好些髒字,一拳捶在桌子上,“幹啥呢,你們以爲家裏過家家,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沈娟愣怔一瞬,連忙道;“陶將軍……”
“閉嘴,這件事,交給你們家,就是你們家,你們要不願意,就只能按照兩千件冬衣賠償損失!”
他奶奶的。
雲洛心裏竄了火。
禮不成,就上粗的。
她袖子一擼,晃了晃手裏的東西,道:“陶將軍,你可看清楚了,這是啥?”
陶永只掃了一眼,就瞧見上面寫了個啥,好像自個搶了誰家閨女,他臉色大變,下意識要搶,被謝玉寒擋住了。
“你啥意思?”陶永眼神似要殺人。
謝玉寒可不怕他,抱着手,道:“急啥,會讓你看清楚的。”
雲洛趁機攤開,讓他瞧清楚寫的東西,以及,末尾的名字,和手印。
這個手印……
陶永低頭一看,他拇指紅彤彤的,可不是上頭按的手印嗎?
他一張臉幾乎龜裂,“你……你們……”
“開門見山吧,陶將軍,我們就是鄉下人,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你別坑我們,我們也不會把這東西交出去,你覺得成嗎?”
雲洛問道。
這羣孫子!
陶永啐了一聲,幾個娘們,仗着誰的勢,就敢欺負到他頭上去了,當他是紙糊的嗎?
“來人!”
院子裏安安靜靜的,沒誰的腳步聲。
“人呢?”
雲洛冷笑,“陶將軍忘記了,昨晚您在這裏喝酒,您那兩個兵,也醉了,估摸着沒醒呢。”
好啊。
設了圈套給他跳!
“陶將軍,你和李家的冬衣單子結束,我們就把這東西還給你,你也不想讓別人瞧見吧?”
被人拿了把柄,陶永還有什麼話可說,當場脫了靴子,從腳底板把契約和收條一併拿出來,一張臉陰沉道:“給我。”
“不成,你先給。”雲洛並不退讓。
陶永氣的半死,不甘不願遞過去,雲洛蹙了蹙眉,示意沈娟接過有味的契約,還仔細檢查了,確定東西是真的,才把那份寫了數十條罪證的宣紙遞了過去。
東西到陶永身上,他就撕了個粉碎。
“謝玉寒……”
“怪我嘍。”謝玉寒聳肩。
陶永冷笑,目光落在雲洛身上,笑的陰惻惻的,“雲洛,你說,你長的這麼好看,守着秦錚那麼一個瘸子,多可惜,他能滿足你不?要不,你跟了我?”
“啪。”
一巴掌重重扇在陶永臉上,火辣辣的疼。
陶永哪被女人打過,直接被打懵了。
院子裏其他人,都驚呆了,半天回不過神來。
一方面,爲陶永說出這樣下流的話覺得可恥,一方面,驚訝雲洛膽子這麼大。
“你個臭娘們,你敢打我!”
陶永抹了一把臉,疼不是重點,重點是雲洛帶給他的恥辱感,他必須弄死這女人,他幾步過去,周圍人都急了。
速度最快的還是謝玉寒,擋在雲洛面前。
三嫂要出事,他咋個向三哥交代。
可雲洛壓根不怕,一把拽開謝玉寒,擡腳,結結實實朝陶永肚子上踹了過去。
這一腳踹的給力,陶永一個屁股蹲,摔地上了,摔懵了。
謝玉寒也驚了,三哥,你媳婦這麼厲害,你曉得不?
“我和秦大哥的事,你也配管?”雲洛一字一句冷聲道:“道歉!”
“啥?”陶永似聽見了啥笑話一樣,站起來,諷刺,“你讓我和一個廢物瘸子道歉?他自個跟個縮頭烏龜似的不敢出來,也……”
“嘩啦啦。”
雲洛從竈房提了一個木桶澆過去,陶永身上滴答滴答的水漬。
一股臭味瀰漫在院子裏。
那是竈房裏的泔水桶,攢了一天了,擦竈臺的,洗碗的,百分百濃度,純純的味,髒的豬都不能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