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我回去收拾一下就過來。”雲洛道。
張大娘連忙舀了三碗豆子給她帶回去。
稍晚一些，雲洛收拾好去張家幫忙，竈房裏煙燻火撩的，三個孩子也起來了，進竈房圍着轉了一圈，被塞了一些小魚乾給打發出去玩了。
晚飯很是豐富，院子裏飄着一股子香辣的味，很是帶勁。
張永忠探進來一個腦袋，笑道：“我在院子裏頭就聞見香味了，這菜，老帶勁了！”
張大娘笑道：“那可不，小洛那手藝，沒得挑，這菜好了，你先端出去，對了，莫忘了燒刀子。”
“好勒！”
十個菜，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寓意，十全十美。
張家一家，就等着里正家來呢。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來，按理說，這樣的場合，爲了表示對對方的尊重，都會早些時候到，沒道理會掐點來呀。
張大娘有些心急，去門口探了好幾眼。
眼瞅着菜都要涼了，雲洛也覺得奇怪，“大娘，要不然，我去瞧瞧咋回事吧。”
“來了來了。”虎子指着巷子口出現的人，卻只有胖丫一個，而且衣裳都沒有換，風風火火的，很是着急。
張家人第一個念頭就是出事了。
“胖丫，咋了？你爹孃他們呢？”
胖丫擺手，氣喘吁吁，“甭說了，李秀才家出事了，說是雲蘭不曉得瞧見啥了，睡一覺起來，口吐白沫，抽瘋了，跑出去逮人就咬，我爹孃過去了，讓我們來和你們說一聲，道個歉，要晚些時候過來。”
張大娘搖頭，“正事要緊，咱也去瞧瞧。”
幾人匆匆跟過去。
李秀才家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多。
雲家人也都在，王氏和雲老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雲蘭被幾個婦人抓住，她頭髮似雞窩，衣裳亂糟糟的，雙目猙獰，好似染血，齜着牙，不曉得在哼些啥。
村醫給她診斷，雲蘭眼珠子也不曉得瞅在那裏，滴溜溜的轉着。
有個婦人後背癢，伸手抓了一把，就是這會，雲蘭整個人似發瘋一樣，朝雲洛方向衝過去，那樣子，似一頭兇狠的狼瞅見了自個食物一樣。
衆人七手八腳去攔，沒攔住。
倒生生把雲蘭方向給調轉了，胖丫哪曉得雲蘭會衝來。
胖嘟嘟的手上被咬了一口，印子都出來了。
“疼啊，松嘴！”胖丫喊的呼天搶地的，就差一腳過去把雲蘭給踹開了。
衆人又拉又扯的，終於拽開了雲蘭，發瘋的雲蘭，忒狠了。
“你們幾個都是幹啥的，四個人還抓不住一個丫頭。”村長氣的要死，一個個像沒喫飯一樣。
幾個婦人疏忽了，也不敢吭聲，死死的按住雲蘭，村醫趕忙上前給她把脈。
把了半天，也沒瞅出啥問題，村醫嚥下口水，艱難道：“雲蘭沒病。”
啥？
衆人都炸開了。
沒病咋逮人就咬？
和狗一樣。
有人想象力豐富的，神祕兮兮道：“雲蘭該不會撞見啥不乾淨東西了吧？”
村子裏，把查不出病因的病，都歸功給玄幻的事物，求神拜佛，折騰一通。
這麼一說，事情就往玄乎的方向發展了。
你一句，我一句，最後總結，就是這個了。
雲老太太迷信的要死，腦子裏神啊仙啥的，繞圈圈的轉，老太太一拍大腿，衝進老李家，從竈臺下扒拉下來好多灰，兌上水，攪合攪合，出來就要餵給雲蘭。
老太太氣勢足足的，指揮，“你們幾個，掰開她的嘴！”
“娘，這個不成吧？”王氏瞧着那碗黑乎乎的鍋底灰，心裏犯怵。
雲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怒斥，“你懂個屁！”
可雲蘭死活不肯張嘴，誰去掰，就咬誰，幾個婦人手都被咬了，一咬一個狠，一咬準出血。
弄到最後，誰都不敢去掰了。
雲來太太見沒人，大手一指，指着李平郎，“你來喂，我掰！”
“奶，我覺得還是把蘭兒送去鎮子上吧。”
“從村子去鎮子上，少說都要一個時辰，來得及個屁，灌！”
又是一輪折騰。
“小洛，你帶帕子沒？”胖丫問。
雲洛扭頭一看，胖丫手上被咬的印子出血了，她眸光暗了暗，問道：“李秀才，雲蘭最近是不是被狗咬過？”
衆人，“……”
胖丫嘴角一抽，“小洛……”
老太太聽見，瞪大眼，惡狠狠瞅了雲洛一眼，扭頭衝李平郎吼道：“看啥看，快灌！”
村醫也理出了些頭緒，連忙道：“等等，洛丫頭提醒的沒錯，蘭丫頭這情況，像是瘋狗病，鍋底灰沒用！”
“啥？”老太太一愣，“孫女婿，我家蘭兒是不是被狗咬過了？”
沈娟也急了，這病要是嚴重，要命啊，“親家母，快，咱一起把蘭兒擡進去，瞧瞧她身上有沒有傷口。”
“好。”
雲李兩家人都進屋了，被咬的人也着急啊，堵在李家門口，等着結果。
“胖丫，你覺得咋樣？”
胖丫被擠的暈暈乎乎的，道：“就是有些疼！”
“其他的呢？有沒有想咬人？”胖丫娘都要急死了。
胖丫滿頭黑線，“有，想喫肉。”
“死丫頭。”胖丫娘氣的想打她，又捨不得。
雲洛嘆氣，服了，能好好的對待不？
最後，還是村醫給被咬的人開了藥，衆人懸着的心才放下來，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咬人的是雲蘭，醫藥費當然要李家出，反正，李家雲家都在裏頭，堵門就對了。
胖丫瞧着人就暈，關鍵，餓的前胸貼後背，“娘，咱回吧。”
“好。”
雲洛纔不想多管閒事，雲蘭是死是活都和她無關，也跟着一起回了。
張家，竈房裏熬煮着藥，堂屋裏點了豆油燈，一桌子的菜，剛熱了熱，噴香撲鼻。
等胖丫喝下一碗苦藥，衆人才動筷子，雲蘭的事，好似就是一個小插曲一樣，根本沒放在幾人心裏。
魚香，肉香，各種香味混合，勾人饞蟲。
“小燕，你虎子哥和你胖丫嫂子就快要成親了，你有啥要對他們說的？”里正給三個孩子夾了肉，問道。
小燕歪着腦袋，一陣正經道：“祝哥哥嫂子，成親……成親好合，早日……給我生個貴子！”
堂屋裏一瞬間安靜，接着，發出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