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嘗不理解。
守着一個念想，就這樣一輩子。
孩子是貼心，可有些事，是枕邊人不能比的。
要是遇見嘴碎的，能編排出你一堆不是。
其中的苦，只有自個曉得。
雲四喜紅了眼眶，“我……我實在怕了，小蓉，你曉得不，當初，嫂子把我們趕出來，哥不開口，我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要不是你收留了我們，我們……”
“我就想要小雨有個安安穩穩的家，像小洛一樣，帶帶孩子，種種菜，賺賺銀子，窮點不怕，我怕的是……”
說到最後，雲四喜已經泣不成聲了。
雲洛聽着心中難受，默默去了竈房。
時小雨正在擦竈臺，瞅見她進來，笑了，“要不是曉得你娘待你好，捨不得罵你，我還以爲你和我一樣呢，你說，我娘今日咋了？莫名其妙就對我發脾氣，還當着他的面。”
“小雨，你老實跟我說，你倆到哪裏了？拉手沒？”
時小雨有些臊，吱嗚半天才紅着臉道：“沒……他啥都沒說呢。”
是啊，小雨對玉寒兄弟是一見鍾情，時刻惦記着。
玉寒兄弟那邊，才見小雨第二次，雖有了她親手做的鞋子，可男女的事，哪這麼簡單？
她瞅了外頭一眼，把自個聽見的一五一十說了。
時小雨整個人僵住，又心疼又難受，“你說我娘……我……我要去找我娘說清楚，我啥都不怕！”
“你回來！”
咋就沉不住氣呢。
“小雨，你孃的擔憂，也是有道理的，你做好心理準備沒？”
要是受不住，倆人乾脆別開始。
時小雨點頭，“我不怕，就算是像娘擔心的那樣，我都心甘情願，小洛，我第一次這麼稀罕一個人，我……我就只稀罕他一人！”
“那你娘呢？你考慮過你娘沒？”
一句話，問的時小雨啞口無言。
是啊，娘受了那麼多苦，就是爲了她和小弟。
娘真的不同意，她咋辦？
難道她嫁人了，就不要娘了嗎？
時小雨豆大的眼淚一滴滴砸下來，整個人都慌了，“小洛，我現在咋辦呀？你幫我想想法子！”
雲洛嘆氣，“說實話，我現在也沒好的法子，況且，這事，你一個人堅持是不夠的，你要曉得玉寒兄弟心裏頭有沒有你不是？”
一語道醒夢中人。
時小雨眼眶更紅了。
“小雨？”雲四喜進來，瞅見時小雨通紅的眼眶，一愣，“咋哭了？”
“姑奶，還不是你方纔罵了小雨，讓她沒面子了唄。”雲洛故意調笑道。
時小雨連忙擦乾淚水，不理她。
是啊。
小洛說的對，她連對方心思都沒摸透，傻乎乎的一個人堅持，有啥用。
想嫁個稀罕的人，咋就這麼難呢。
雲四喜也不是衝她，心軟下來，“是孃的錯，你這孩子，走，先出去，娘有事說。”
等到雲四喜重新坐回位置上，謝玉寒禮貌的問了聲好，她才猶豫着開口，“那個……謝將軍，你也曉得，我家小雨年紀，也該嫁人了……”
“娘！”
“莫打岔。”雲四喜瞪了她一眼，繼續道：“我曉得，你們是朋友，關係好，可這進進出出的，村子裏是非多，嬸子想，要不然，你認小雨當乾妹妹，成不？”
乾妹妹？
不說時小雨，就連雲洛都驚了一把。
這年頭，有情人都要終成兄妹嗎？
她不動聲色，時小雨臉色卻很難看，眸子中，似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害怕。
謝玉寒亦是愣了愣，心裏百感交集眼底一閃而過的惆悵嗎，忽的笑了，“是我考慮不周，只要嬸子不嫌棄，我自然沒問題。”
“哪會嫌棄，小雨，這是高攀了。小雨，愣着幹啥，快叫哥哥！”
時小雨沒動。
哥哥！
她不要這勞什子的哥哥。
他心裏，是不是壓根沒自個？
嫌棄她不認字，嫌棄她是個土扭？
是啊！
他這麼年輕，家世也好，還是將軍，咋能瞧上自個呢？
時小雨啊時小雨，你奢望啥？
可哥哥，咋都喊不出口。
她心裏像是盛滿了酸水，難受的厲害，眼前朦朧一片，忽的，扭頭跑了出去。
“小雨！”雲四喜慌了，急匆匆追了出去。
謝玉寒臉上的笑，一點點淡了下去，“嬸子，三嫂，我也先回去了。”
“小洛。”
“娘，幫我照顧小然小玉。”雲洛追了上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回了家，謝玉寒一笑，“三嫂，你想問啥就問吧。”
“你瞧出來，小雨稀罕你吧？”
謝玉寒輕輕點頭。
“那你爲啥……”
“嫂子，我去了一趟茅房，四喜身子和蓉嬸子兩個人的話，我都聽見了。”
額！
這事鬧的。
“小雨是個好姑娘，我承認，我對她，也有好感，我年紀也不小了，是想過，要是合適，倆人一塊過日子算了。”
“不過四喜嬸子的顧慮，是對的，軍營裏不能帶女人，我和小雨要是成了，小雨，還是得一個人留在村子裏。”
“往遠點說，有了孩子，也要小雨一個人帶。”
“我想過讓她去我家中，不過，小雨單純，她一個人在我家中，還不如在自個親人身邊。”
“或者，萬一哪天出了意外……”
謝玉寒苦澀一笑，道：“三嫂，你和我三哥一路過來，我也是看在眼底的，三哥當初腿斷了，你們也鬧過的吧。”
雲洛說不上來。
對於秦大哥，她鐵了心在他身邊。
可放在謝玉寒和時小雨身上，適用嗎？
她不曉得。
他們兩個，任何一人堅持不下去，都是一場災難。
雲洛嘆了一聲，“只能先這樣，你們倆感情的事，你們自個拿主意。”
“我曉得的。”
倆人的事就這麼被擱置下來，過了會兒，周蓉送小然小玉回來，說時小雨找到了，回家了，哭了一場，別的，就沒啥反應了。
雲洛本來還想晚上喊娘他們都過來，大傢伙一塊喫頓飯，看來這飯，喫不成了。
“小洛。”張大娘垮了一籃子雞蛋，進門，感覺出院子裏氣氛有些壓抑，不過也沒在意，“小洛她娘也在，你們也準備去李家探望那孩子吧，咱一起去吧。”
“虎子她娘，李家咋了？”
張大娘一愣，“你們不曉得呀，李家秀才被人打了，就是那陶將軍，聽說打的忒狠了，滿身都是血，壓根走不了路，還是平喜和他爹擡他回來的。”